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泪光。
“可你们看看她！看看许清这个好儿媳！她竟然给我请了个男人来‘伺候’我！二十四小时盯着我，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喝，我上个厕所他都恨不得跟进来！这哪里是养老，这分明是坐牢！是虐待！”
他故意加重了“男人”和“虐待”这两个词，话里话外的暗示，恶毒得令人发指。
亲戚们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怀疑和不加掩饰的指责。
窃窃私语声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响起。
“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请个男的照顾公公？”
“就是啊，让儿媳妇辞职照顾一下怎么了？以前不都这样吗？”
“这许清平时看着挺温顺的，没想到心这么狠。”
婆婆李秀琴在一旁，配合得天衣无缝。她拿着手帕，一边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添油加醋。
“我这把老骨头，真是没脸见人了。我们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媳妇。她这是嫌我们老东西碍眼，想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我看着眼前这场拙劣的表演，心中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骨的悲凉。
我的丈夫陈明，站在他父母身边，脸色发白。他被这阵仗吓住了，拉了拉我的衣角，用哀求的口吻小声说：“清清，要不……你就先认个错，让爸妈消消气。别把事情闹大了。”
忍一忍。
又是这三个字。
十年来，我听了无数遍。
我猛地转头，一个冰冷的眼神甩过去，陈明瞬间噤声。
我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战鼓的序曲。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环视了一圈，看着那些或好奇，或指责，或幸灾乐祸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叔叔阿姨，大姐，陈波，今天既然大家都在，那正好，我也有些憋了十年的话，想一次性说清楚。”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陈建国和李秀琴那两张因为计谋得逞而略带得意的脸上。
“爸，妈，你们说我不孝，说我虐待老人。”
“那我们就算算这笔账。”
我没有提高音量，只是从我的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机，和我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
“结婚十年，我为这个家，为你们陈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真的没数吗？”
我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个专门的分类，里面全是截图。
“这是我每个月给你们的赡养费转账记录，每个月三千，十年，三十六万。这笔钱，比陈明给你们的，只多不少吧？”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这是逢年过节，我给你们买补品、买衣服、包红包的记录，零零总总，不下十万。”
“这是五年前，小叔子陈波要买婚房，首付差二十万。你们二老说没钱，一分没出。是我，拿出了我爸妈给我陪嫁的压箱底的钱，补上了这个窟窿。这里有转账记录，陈波，你敢说没有吗？”
我看向角落里脸色瞬间变得尴尬的小叔子。
“可你们呢，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