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愣了一下,放下报纸,神色严肃起来:“晓禾,你这话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
我喉咙发紧,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
我该怎么告诉张叔?
说我能听见未出世胎儿的心声?
说我的婆家人因为那些话要算计我?
“张叔……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家里最近有些事,我心里害怕。”
张叔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体前倾,小声问:“是不是遇上什么坏人了?有人欺负你?你跟张叔说,张叔给你做主!”
我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强行憋了回去。“没……没有坏人。张叔,您就别问了。就当我求您,万一……万一我哪天没去卫生院上班,或者出了啥事,您一定记得去翻那本书,行吗?”
张叔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困惑。
他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
“晓禾啊,你这孩子……唉,行吧,张叔记下了。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最后一页夹层,对吧?你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张叔肯定给你看看。”
得到他的承诺,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
“谢谢您,张叔。”
我低声说完,不敢再多停留,转身匆匆离开了派出所。
回到赵家院子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院门虚掩着,我心头一紧,知道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活也肯定没干。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果然,饭桌已经收拾干净了。
婆婆、赵劲松和吴巧云都坐在屋里,像是专程在等我。
“哟,还知道回来啊?”
婆婆第一个开口,“这都什么时辰了?死哪儿野去了?碗不刷,地不扫,鸡也没喂,等着我老婆子伺候你是不是?”
吴巧云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人家现在可是有主意的人了,眼里哪还有这些家务活啊。”
赵劲松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瞪着我。
我低下头,想绕开他们去灶房:“我这就去弄……”
“弄什么弄!”
婆婆猛地一拍桌子,“现在弄还有什么用!晦气东西,一进门就惹得我心口疼!”
【奶奶!就是她!她把外面的晦气都带进来了!】
【得去去晦气!用香灰!对!用供过老祖宗的香灰兑水,泼她!把她身上的晦气都冲走!】
婆婆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对!去晦气!劲松,去,把香炉里的香灰拿来!”
赵劲松愣了一下,一看到婆婆瞪眼,立马转身去拿了。
一股屈辱感冲上来,又被我死死压下去。
不能反抗,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他们。
婆婆麻利地把香灰倒进一个破碗里,兑上冷水,搅和成浑浊的灰汤。
她端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
“丧门星!给你去去晦气!别害了我大孙子!”
她说着,手腕一扬,那碗冰凉肮脏的香灰水就劈头盖脸地泼了我一身。
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流,灰黑色的渣子粘在皮肤上、衣服上,一股浓重的香火味钻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