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么都没吐出来。

供桌上的那盏灯,火苗又小了一圈。

我走回东屋,拿起那个坛子。

液体在里面晃荡。

我回到正厅,站在供桌前。

我举起陶坛,对准青铜灯的油皿,倾斜坛口。

黏稠的、半透明的黄色液体缓缓流进油皿里。

油皿快要满了。

我停下来,把坛子放在供桌上。

灯芯吸了油,火焰猛地向上窜了一下,变得稳定,光亮了许多。

墙壁上那些牌位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出来。

我拿起坛子,走回东屋,把它放回洞里,再把地砖盖上。

我走回正厅,坐在门槛上。

打火机还捏在手里,外壳已经被手心的汗浸湿。

我松开手,打火机掉在地上。

地下室的方向,那个“咚咚”的声音停了。

祠堂里只剩下灯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4 血祭之夜

我坐在门槛上,夜里的风吹着后背的汗。

地是硬的。

青铜灯里的火苗静止不动。

光照在墙上一排排的木牌位上。

牌位的影子拉长,一动不动。

我站起来,走到放着背包的长桌边。

我拿出黑色的笔记本和笔。

我翻开本子。

写着“添灯油”的那一页还在,字迹干了。

我翻到下一页。

空白的。

我等着。

我盯着那张空页,手指敲着本子封面。

一下。

两下。

墨水的线条在纸上洇开,组成一个个字。

“每日亥时,取活鸡之血,浇于神龛前,不得有误。”

我看着那行字。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我的脸。

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亥时九点开始。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

我去哪里找一只活鸡?

我跑到大门口,推那扇沉重的木门。门纹丝不动。

我转身去检查窗户。木头格子都用钉子钉死了。

我穿过东屋,又去了西屋。什么都没有。

正厅供桌后面,后墙上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我之前没有见过它。

我拉动生锈的铁环。

门呻吟着开了一道缝。

一股潮湿的土腥味飘出来。

我用手机屏幕照着。

一个铺着石板的小院子,长满了野草。

院子尽头,靠着高墙,有一个木头和铁丝网搭成的架子,已经塌了。是个鸡笼。

我走出去。鞋子陷进湿润的泥土里。

我走到鸡笼前。

腐烂和羽毛的气味更重了。

我蹲下,从铁丝网的破洞往里看。

里面有东西在动。

一个白色的影子。接着是另一个。

两只鸡,缩在角落。它们身上的羽毛沾满了泥。头埋在翅膀下面。

我找到一处松开的铁丝网。我把它拉开,把手伸进去。

我的手碰到羽毛。那只鸡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

我抓住它的腿,把它拖了出来。

它在我手里挣扎,翅膀拍打了几下。然后它就不动了。

我提着它。它的身体很瘦。我能摸到它的骨头。

接下来呢?

我环顾院子。

我的视线在地上搜索。野草,碎瓦片,泥土。

墙边,半埋在土里的,是一块金属。

我把鸡放下。它躺在地上不动。

我走过去,把那块金属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