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帮我提着装伞的锦盒。
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舞衣。
我今天穿的是一身素白的长裙,除了腰间一根银色的腰带,没有任何装饰。
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髻,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妆容也很淡。
在一众花枝招展的舞姬里,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秦妈妈看了,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大概是觉得,我这是故意要营造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吧。
我从她手里接过锦盒。
“妈妈放心。”
我抱着锦盒,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舞台的侧幕。
柳芙蓉刚下台,正在那里喝水。
她看见我,对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又带着一丝残忍的笑。
那眼神好像在说:谢知鸢,你的死期到了。
我也对她笑了笑。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怜悯的笑。
她愣住了。
我不再看她,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上了舞台。
那一瞬间,所有的光都打在了我身上。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坐满了人。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好奇的,有审视的,有轻蔑的。
我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我没有立刻开始。
我抱着锦盒,对着台下,盈盈一拜。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打开了那个锦盒。
我把那把天水碧的绸伞,取了出来。
它在灯光下,还是那么漂亮。
我双手举着它,展示给台下的人看。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一抖手腕。
那根早就有了裂痕的伞骨,应声而断。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戏台上,格外清晰。
半边伞面,软软地塌了下去。
绸缎撕裂,发出“刺啦”一声。
台下,一片哗然。
六、残翼之舞,一舞封神
所有人都惊呆了。
后台的秦妈妈,大概已经吓晕过去了。
侧幕的柳芙蓉,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能想象到她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
她一定在心里大笑:谢知鸢,你完了!你竟然蠢到在台上把道具弄坏!
台下的贵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舞姬也太不小心了。”
“教坊司怎么选的人,这种场合出这种纰漏?”
“真是晦气。”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片平静。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伞,是坏的。
但不是我弄坏的。
我没有慌乱,也没有去捡那掉落的伞骨。
我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这把残破的伞。
然后,我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惊惶,反而带着一种悲戚的神情。
我的眼睛里,慢慢地蓄满了泪水。
但那泪水,我没有让它掉下来。
它就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
那是一种破碎的,脆弱的美。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他们大概是被我这副样子给镇住了。
他们可能在想,这个舞姬,是不是要哭着跑下台了。
我没有。
我举起那把破伞,轻轻地抚摸着那撕裂的绸面。
就像在抚摸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然后,我动了。
我没有去理会那断掉的半边。
我将那剩下的半边伞面,连同那撕裂的,长长垂下的绸布,缠绕在了我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