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暗渠里，计算着他们交替的间隙。
雨水开始滴落。
越来越大。
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掩盖了我的脚步。
墙影湿滑，我扯过一堆废弃的草席裹在身上，像个移动的垃圾堆。
慢慢靠近武宅。
雨幕成了最好的掩护。
那个伪装货郎的监视者，缩在对面屋檐下。
似乎内急，左右看看，骂骂咧咧起身走向角落。
就是现在！
我猛地掷出那个呛人的烟雾包！
啪！
砸在他脚边。
辛辣恶臭的白烟瞬间弥漫开！
“咳咳！什么玩意？！”
那货郎惊叫，慌乱后退。
其他几个方向的监视者也被惊动，视线被吸引过去。
我一口气窜到武宅对面那棵老槐树下。
雨水淋得我睁不开眼。
伤口泡了水，疼得麻木。
我咬着牙，手脚并用爬上去。
枝叶茂密，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叶子上。
透过缝隙。
我死死看向武宅院内。
黑灯瞎火。
只有一处回廊下，似乎有一点微弱的、残烛般的光。
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穿着素色襦裙，坐在廊下。
手里捧着一卷书。
就着那点残光，安静地看着。
雨声那么大。
她好像完全没听见外面的骚动。
眉宇间没有害怕。
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安静。
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
是她！
武珝！
目标确认！
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找到了！
狂喜只持续了一秒。
撤离时脚下一滑！
一块瓦片被踩得发出轻微脆响。
“那边！”
“树上有人！”
低沉的喝声立刻从下方传来！
糟！
我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滑下树，一头扎进雨幕和黑暗里。
拼命跑！
身后脚步声和呼喝声紧追不舍！
手臂不知道在哪又刮了一下，热辣辣地疼。
一块染血的布条脱落，飘落在武宅墙角。
混入泥水。
我顾不上。
没命地逃。
直到甩开追兵，瘫在一个臭水沟旁，像条死狗般喘气。
冷雨浇头。
后怕与虚脱感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差点就交代了。
但值。
我确认了。
而且……
我猛地想起刚才仓皇一瞥。
武宅后院墙角，雨水冲刷下，似乎有些未干的、奇怪的白色粉末痕迹。
不像灰。
那是什么？
第五章：道观·余烬与暗流
我几乎是爬着到的清微观。
伤口烂得更厉害了，浑身滚烫，雨水和冷汗糊了一脸。
视线模糊，差点一头撞在观门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冠探出头，吓了一跳。
“福生无量天尊……你？”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惊讶，但没有立刻关门。
我撑着想说话，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直接栽了进去。
再醒来，是在偏殿的草席上。
身上潮湿破烂的衣物被换成了干净的粗布道袍。
肩膀的伤口被仔细清洗过，敷了草药，清清凉凉。
虽然还是疼，但那要命的灼热感退了不少。
旁边放着碗温热的粟米粥。
那个叫裴十四娘的女冠坐在不远处，正低头缝补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