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区门口,我掏钥匙的时候,怀里的钟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像是钟摆晃了晃,接着我听见一声极轻的 “沙沙” 声,像有人在嚼干树叶。我赶紧把钟抱紧,快步往楼上跑,那时候我光顾着高兴能再见奶奶,压根没多想,这声 “沙沙”,到底是钟在响,还是别的啥东西在跟着我。
我抱着钟冲进楼道,电梯里的灯忽明忽暗,钟身贴在我胸口,凉得像块冰,连带着我心脏都跟着发紧。到家开门的瞬间,我还特意回头瞅了眼楼道,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在我关门时 “咔嗒” 一声灭了。
把钟放在茶几上,我蹲在旁边擦了快半小时,先用湿抹布擦去表面的灰,又用棉签抠纹路里的污垢,越擦越看清那铜钟摆上的人脸:眉眼皱在一起,嘴角往下撇,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看得我后颈发麻。我试着拧了拧钟侧面的发条,“咔嗒咔嗒” 转了几圈,钟摆终于动了,不是普通座钟的 “滴答” 声,是 “沙沙” 的,像有人躲在暗处嚼干树叶,听得我耳朵痒。
接下来的大半天,我魂不守舍的,连饭都没吃,就坐在沙发上盯着钟看。指针一直停在 11 点 59 分,不管我怎么拨,松手就弹回去,跟焊死了似的。我想起老周说的 “午夜 12 点用”,心里又慌又盼,盼着能看见奶奶,又慌那没说清楚的 “它” 到底是啥。
熬到晚上 11 点,我把家里所有灯都关了,只留客厅一盏小台灯,暖黄的光刚好照在钟面上。我按老周说的,把阳台的窗户关严,连鱼缸都搬到卧室,怕鱼算 “活物”,万一坏了规矩。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沙发上,手攥着奶奶织的旧毛衣角,盯着指针一点点挪。
11 点 58 分,空气突然变凉了,不是开空调的那种凉,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台灯的光开始 “滋滋” 闪,电流声混着钟摆的 “沙沙” 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楚。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钟面 ——11 点 59 分 59 秒,指针刚滑到 12 点,钟面 “嗡” 的一声,像蒙了层雾,慢慢映出个人影。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眼泪都快出来了,刚要喊 “奶”,就愣在原地:那不是我奶奶。
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梳着个髻,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正隔着钟面盯着我。她没说话,嘴角慢慢往上咧,露出一口黑黄的牙,牙缝里还沾着点灰乎乎的东西。我吓得往后缩,脚踢到茶几腿,“咚” 的一声,她的手突然从钟面里伸出来:指甲又长又黑,尖得像锥子,离我膝盖就差两指远!
“你是谁?!” 我喊出声,声音都在抖,抓起旁边的抱枕就砸过去,抱枕穿过她的手,落在地上。她还是笑,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要抓我的胳膊。我脑子一热,扑过去按住座钟的顶盖,“啪” 的一声,钟摆的 “沙沙” 声停了,台灯不闪了,屋里的凉气也慢慢散了。
我瘫在沙发上,浑身是汗,手按在钟盖上,能感觉到下面湿乎乎的,像沾了露水。我不敢再碰,连看都不敢看,裹着奶奶的毛衣缩在沙发角,睁着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钟:钟面干干净净的,跟昨晚的事似的,可我膝盖上明明有道浅浅的红印,像被指甲划的。更邪门的是,我去开门倒垃圾,发现门口有串脚印,不是我的:我穿 40 码鞋,这脚印至少 42 码,鞋底的纹路是格子的,刚好停在我家门口,没进楼道,也没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