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墨臭味。”他皱起眉头。
“是的，刚刚出了点小意外。”
我轻描淡写地说。
“赵琼师姐和几位同门来三楼看书，赵师姐一时失手，打翻了墨瓶。”
葛长老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他那双眼睛不大，但精光四射，像鹰。
“失手？”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信。
“抄本没事吧？”
“没事，”我回答，“我反应快，用另一本草稿挡了一下。所以您闻到的，是草稿上溅过来的味道。”
我把事情说得合情合理。
滴水不漏。
葛长老接过抄本，仔细翻看起来。
他的手指，像干枯的树枝，在金蚕丝皮卷上缓缓划过。
每一笔，每一划，都看得极其认真。
半晌，他点点头。
“字不错，灵力内蕴，笔锋藏势。比上次有进步。”
他夸了一句。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夸我。
“多谢长老夸奖。”我低着头。
“那个赵琼呢？”他忽然问。
“赵师姐已经知道错了，跟我道过歉，就离开了。”我回答。
“道歉？”葛长老冷笑一声，“她要是会道歉，戒律堂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我没接话。
我知道葛长老不喜欢赵琼，以及她那个当副堂主的爹。
整个宗门，没几个人喜欢他们。
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你跟我说实话。”
葛长老把抄本放下，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我的眼睛。
“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的眼神，清澈又无辜。
“长老，弟子不敢妄言。或许……赵师姐真的只是不小心。”
我把“或许”两个字，说得很轻，很犹豫。
像一个受了委屈，但又不敢告状的小可怜。
葛长老看着我，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安神香燃烧的“滋滋”声。
他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钟。
看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毛。
这老头，不会是看穿我了吧？
就在我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忽然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性子太软。”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有点恨铁不成钢。
“在修仙界，心软，是要吃大亏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露馅。
“弟子记住了。”我乖巧地回答。
“行了，东西放下，你回去吧。”
他挥了挥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是。”
我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葛长老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
“等等。”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只见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翻出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扔了过来。
“这个给你。”
我下意识接住。
是个小小的圆盘，非金非玉，入手温润。
上面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
“这是……？”
“留影盘。”
葛长老说，语气淡淡的。
“次品，只能录一个时辰的影像，还没声音。我炼器失败的玩意儿，扔了可惜，你拿去玩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下次再有人‘不小心’，记得提前打开。有证据，总比空口白牙好。”
我捏着手里的留影盘，心里有点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