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黄泉村？"他问，声音像砂砾摩擦。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
"那里……可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他说完，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车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带着山野的土腥味。
黄泉村的村口，竖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暗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的。碑下有一朵盛开的彼岸花，鲜红得刺眼。
她依旧没有说话，径直朝村子深处走去。
村里的路泥泞不堪，两旁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有的屋顶甚至塌了一半。奇怪的是，每家门口都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焰蓝幽幽的，像在呼吸。更诡异的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些灯笼的火焰似乎都会转向我，仿佛在注视。
走到丈母娘家门口时，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丈母娘正坐在院子里剥花生，看见我时，只是抬了抬眼皮，说："来了啊，进屋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我只是出门买菜回来一样。
可我注意到，她的手和我一样——半透明的。
院子角落里，有一只黑猫正盯着我，眼睛像两颗绿色的宝石。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嘶声，然后消失在空气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晚饭很简单，几碟咸菜，一碗稀饭。丈母娘不停地给我夹菜，可我一口也咽不下去。
"她呢？"我忍不住问。
"在房间里。"丈母娘叹了口气，"她不想见你。"
"为什么？"
丈母娘放下筷子，眼神变得复杂："你走后没多久，我们就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天晚上，她拿着伞出门，说要去找你。我放心不下，就跟在后面。结果……在过那座小桥时，桥突然塌了。"
我愣住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她一直怪你，"丈母娘继续说，"说如果你那天没去买什么桂花糕，就不会出事。她觉得，是你害了我们。"
我的眼前浮现出那天的情景——雨夜里，她站在桥头，焦急地等待我的身影。
"我能见她吗？"我声音嘶哑。
丈母娘摇了摇头："她的心结没解开，是不会见你的。"
这时，墙上的挂钟突然停止了走动，指针停在11点47分——正是我车祸发生的时间。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死寂，连我们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妈，"我低声问，"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对吗？"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收拾碗筷，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
夜深了，村里的风更冷了。窗外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那哭声忽远忽近，时而像在耳边，时而又像从井底传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垫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轻轻顶我的背。我猛地坐起身，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那股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
突然，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厚厚的墙壁，直钻我的耳朵。
是她。
我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她坐在床边，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月光透过破了一角的窗纸洒进来，给她的剪影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的光。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