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旧木衣柜。我儿时的衣服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衣服，是我的尺码，全是深色的。
我转过身。村长正站在门口。其他的村民挤在他身后的院子里，一张张脸孔被那盏孤零零的灯笼照亮。
“她在哪儿？”我朝他走过去。“你不是说她在睡觉吗？”
“我们把她移到更舒服的地方去了。”村长没有让开门口的路。
“带我去找她。”
“还没到时间。”
“你说要办丧事。”我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响。“灵堂呢？贡品呢？什么都没有。”
村长向旁边让开一步。
“整个村子，都是灵堂。”他说。
我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冲到院子里，穿过那群沉默的人。
“你去哪儿？”村长在我身后喊道。
“去找她！”
我沿着小路快步走着，远离那栋房子。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村子像一个由相同的石板路和黑屋组成的迷宫。
脚步声跟着我，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我拐了个弯，又拐了一个。我开始跑起来。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紧随其后。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立着一棵树。
树干很粗，五个人伸开手臂也合抱不过来。树皮是盘结的树根和深邃的裂痕。树枝在头顶伸展，遮蔽了整片空地，也遮住了星光。
空气里是湿土、腐叶和檀香混合的气味。
我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我走向那棵树。树皮的表面很不平整，上面布满了刻痕。
成千上万的刻痕。一个个名字，被刻在木头里。
我绕着巨大的树干走动，手掌抚过那些刻出来的字。有些很旧了，刻痕的边缘被时间和雨水磨得平滑。有些比较新，线条还很锐利。
我的手指在一组熟悉的字上停下。
我奶奶的名字。
刻痕已经很旧了，里面的木色因为年代久远而发黑。
我的视线向下移动。
就在她名字的正下方，有另一个名字。
是新刻的。原生木材的浅淡颜色在深色的树皮上很醒目。木屑还散落在树干的底部。
刻痕很深，是两个字。
陈默。
我的名字。
“孩子，欢迎回家。”
一个声音在我正后方响起。我转过身。村长站在那里，村民们在他身后，在空地的边缘站成一个沉默的半圆形。
“这是山神的恩赐，”他继续说着，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树上的名字上，“是全村为你准备的最高荣耀。”
3 归命之树
全集``
我转过身。村长站在那里。村民在他身后，在空地的边缘站成一个半圆。
“这是山神的恩赐。”他说话时，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树上，“是全村为你准备的最高荣耀。”
我后退一步，脚跟撞在树根上。
“荣耀？”我的手从树皮上刻着的我自己的名字上滑落，“你们做了什么？”
“山神选中了你。”村长的手向前伸，掌心向上，“你将为村子带来又一代人的安宁。”
我再次转身，向着来时的小路冲去。
两个村民从人群里走出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伸手去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个人没有动。
“把他带回他奶奶家。”村长说，“让他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