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更恨的，是那个发明“配对法”的专家。听说那人活到了102岁，最后在睡梦中“自然死亡”——因为他属于“国家贡献者”，终身免配。
十分钟后，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从桥洞钻出，手腕上戴着黑色运动表，正是“影子”。他年仅十九岁，父母死于十年前的“资源优化事件”，他靠捡废品和代配活到现在。
他看了眼任务信息，冷笑：“又是江雪区？那片老人最多，巡逻也最密。”
但他还是冲了出去。
他翻墙、钻排水管、混入送餐机器人队伍，二十分钟内跑完2.1公里。在一座天桥尽头，他找到目标老人——一位坐轮椅的老太太。
他靠近，举起改装表，对准老人的手腕。
“口令是？”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跟着念。”
两人齐声念出。
老太太的手表绿灯亮起。
“配对成功。生命延续。”
老太太泪流满面：“谢谢你……孩子……我……”
“点数到账了。”影子冷冷打断，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城市里没有感激。只有交易。
他活着，是因为别人想活。
他奔跑，是因为有人付钱买命。
王海的据点，每日结算。
“今日完成代配：873单。”小刀汇报，“总收入：436,500福利点。扣除成本，净利32万。”
王海点头，点燃一支真正的烟——这玩意儿黑市要500点一包，但他买得起。
“通知兄弟们，下个月开始，涨价到55%。”
“为什么？现在50%已经很多人抱怨了。”
“因为——”王海眯起眼，“恐惧在涨价。 老人越来越老，跑不动了。而我们，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有希望的地方，就有价格。”
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养老社区的灯光。那里，无数老人正盯着手表，等待死神或救星。
他知道，总有一天，系统会升级，会封杀代配。
也许会强制老人必须“亲自配对”，禁止第三方介入。
也许会直接降低配对频率，改为“抽签淘汰”。
但他不在乎。
只要还有恐惧，
只要还有人想活，
就会有人，靠别人的命，活着。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像一尊年轻的死神。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伯躺在床上，听着营养机低鸣。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生命环”——绿灯闪烁，像一颗借来的心脏。
他知道，明天，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代配。
下一次，他可能付不起代价。
而那时，红灯亮起，
无人回应，心跳停止。
世界安静，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江市，南岸金融区。
一辆黑色悬浮车无声滑过街道，车身上没有牌照，只有模糊的反光涂层。车停在“云顶公寓”VIP入口，门卫机器人扫描到车牌瞬间，立刻敬礼放行。
车门打开，王海走下来，一身定制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似普通的“生命环”——实则是特制伪装表，内置三重信号屏蔽与身份伪造芯片。他朝门卫点头，对方低头避开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