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碎裂的声音，和他瞬间苍白的脸，成了她记忆里一个鲜明的烙印。
后来呢？后来两家的关系愈发紧张，摩擦不断。她在各种场合遇到他，总是针锋相对，言语如刀。他似乎也变了，变得冷漠深沉，手段愈发凌厉。曾经那个眼底有光的少年，渐渐被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谢家掌权人所取代。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她成了阶下囚，而他，是那个握着钥匙和针管的人。
这天下午，江漓被允许在院子里放风半小时。所谓的院子，不过是一块用高墙围起来的、铺着水泥地的空地。天气依旧阴沉，冷风嗖嗖地刮着。几个病人裹着厚厚的棉衣，在空地上漫无目的地走动，或者蹲在墙角发呆。
江漓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站着，抬头望着被铁网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灰色天空。一只飞鸟掠过，自由自在，让她心里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护士的闲聊声飘进了她的耳朵。
“哎，你说308那个，真是江家那个大小姐？”
“可不是嘛，啧啧，以前在电视上杂志上多风光啊，现在……真是造化弄人。”
“听说她家彻底倒了，欠了一屁股债，她爸都跳楼了……她受不了刺激才疯的。”
“疯？我看不见得。” 另一个护士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我听说啊，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你想想，她以前得罪过多少人？特别是谢家那位……”
“谢先生？他不是每天晚上都来‘照顾’她吗？”
“照顾？” 那护士嗤笑一声，“你见过哪个家属‘照顾’病人是那种样子的？冷冰冰的，跟审犯人似的。我听说啊，谢先生吩咐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
“就是效果最‘显著’的呗。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出去碍眼。说不定啊，就是谢家把她弄进来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两个护士走远了。
江漓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比这冬天的风还要冷。那些窃窃私语，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心里。
“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谢家把她弄进来的……”
“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相吗？所谓的“精神失常”，不过是谢凛一手策划的阴谋？他把她关在这里，用药物控制她，是为了报复当年的羞辱，是为了彻底击垮江家，永绝后患？
巨大的恐惧和恨意，像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起谢凛每晚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他扣住她手腕时不容置疑的力量，想起那些注入她体内的、让她变得虚弱麻木的药液……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天晚上，当谢凛再次出现时，江漓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麻木地伸出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在他靠近的瞬间，猛地向后退去，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
“别碰我！”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颤抖。
谢凛的动作停住了。他站在床边，阴影笼罩着她。黑暗中，他的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今天不听话？”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谢凛，你够了！” 江漓激动地喊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你把我关在这里，给我用那些药……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当年甩了你！现在你满意了？看到我这么狼狈，这么生不如死，你满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