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亮出了脆弱的爪牙。
谢凛沉默地看着她,黑暗中,他的眼神复杂难辨。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沉默,在江漓看来,无异于默认。
“滚!” 她抓起枕头,用力朝他扔过去,枕头软绵绵地落在地上,“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要你假惺惺地来‘照顾’我!”
谢凛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发泄。直到她力竭,瘫软在床沿,低声啜泣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死?”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江漓,你想死?”
江漓抬起泪眼,恨恨地瞪着他。
谢凛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灰尘,放回床上。然后,他逼近一步,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她困在他的阴影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
“想死,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强势。
“别忘了,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直起身,重新拿起注射器。这一次,江漓没有再反抗。巨大的绝望和那种被他彻底掌控的无力感,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像个破败的娃娃,任由他完成了注射。
药效很快发作,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谢凛转身离开时,大衣一角划出的冷硬弧线。
然而,就在那次激烈的冲突之后,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谢凛依旧每晚都来,但注射的药物好像……不一样了。以前那些药总会让她迅速陷入昏沉或麻木,但最近几次,她虽然还是会感到困倦,但意识清醒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那种头脑混沌、四肢无力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甚至有一天白天,一个面生的、看起来更专业的医生模样的人来给她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问了很多问题,态度也比之前的医护人员要和蔼得多。江漓心中疑虑,却不敢多问。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的伙食悄悄改善了,不再是之前那些难以下咽的糊状物,有了正常的饭菜,甚至偶尔会有一小份水果。房间里也多了一床厚实的棉被,抵御冬夜的寒冷。
这些变化细微而悄然,但对于在绝望中浸泡太久的江漓来说,却像黑暗中投入的几颗石子,激起了涟漪。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谢凛良心发现?还是他又有什么新的阴谋?
她不敢放松警惕,但求生本能,又让她无法控制地去捕捉这些细微的、可能意味着转机的信号。
天气越来越冷,疗养院里的气氛也似乎更加凝重。元旦前夕,下了一场小雪。雪花从高窗的铁栏间飘落进来一点点,落在窗台上,很快就融化了。江漓伸出手,接住那一点冰凉的湿润,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往年的这个时候,江家早已是灯火辉煌,宾客盈门……
晚上,谢凛来得比平时晚一些。他进来时,大衣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带来一股清冽的寒气。他今天似乎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