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一声，那声音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红烧肉？就你？你会做什么？看着就油腻腻的，谁知道用的是什么死猪肉！我们家林越赚钱不容易，不是给你这么糟蹋的！”
“妈！晚晴辛苦做了一下午……”
林越试图替我辩解。
“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娶个媳妇回来，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你看看你瘦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懂不懂！”
周桂香直接打断了林越，将所有的炮火都对准了我。
她猛地站起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在我和林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端起了那盆我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以为她最多是把肉推到一边，或者说几句更难听的话。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
她会端着那盆我倾注了所有心血和卑微希望的红烧肉，径直走向厨房。
“哗啦——”
一声巨响。
整盆红烧肉，连带着浓稠的汤汁，被她毫不留情地倒进了垃圾桶。
红亮的肉块混杂着昨天剩下的菜叶和果皮，油腻的汤汁顺着垃圾袋的边缘，缓缓流淌下来，在地砖上蜿le一滩肮脏的痕迹。
那场面，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极尽羞辱的仪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厨房里，只剩下垃圾桶里传来的、油脂冷却的细微声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只剩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堆狼藉。
那里埋葬的，不只是一盆红烧肉。
是我两年来的隐忍，是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幻想，是我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女人，仅存的、可怜的尊严。
“妈，你干什么！”
林越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冲过去，却已经晚了。
他想去拉周桂香的胳膊，却被她一个阴冷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我干什么？我替你管教管教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婆！”周桂香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
林越支支吾吾，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低下头，避开了我投向他的，那带着最后一丝哀求和心碎的目光。
就是这个动作，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一搅。
疼。
疼到麻木。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
心中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断得干干净净。
我平静地看着那堆油腻的垃圾，眼中慢慢燃起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光。
那光，像极地冰原下，沉睡了千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周桂香似乎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
她得意洋洋地走回餐桌，仿佛刚刚只是扔了一袋垃圾。
她拿起筷子，敲了敲碗边，开始对林越进行她那套颠倒黑白的“教育”。
“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媳妇。连个家务都做不好，饭也做不明白，以后怎么持家？我今天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她好，让她长点记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施舍。
林越低着头，扒拉着碗里早已冷掉的白米饭，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