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这场羞辱里，最可耻的帮凶。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转身，从储物柜里拿出新的垃圾袋，戴上手套，沉默地开始收拾残局。
我把那盆被倒掉的红烧肉连同旧的垃圾袋一起打包，系紧。
然后，我用抹布，一点一点，擦去地上的油污。
我擦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擦去的，是我心中对这个家，对这段婚姻，最后一丝眷恋和期待。
每一个动作，都在清理着我脑子里那些可笑的、关于“夫妻一体”、“家庭和睦”的幻想。
够了。
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苏晚晴，真的够了。
你不是圣人，更不是一个没有痛觉的木偶。
你委曲求全，换来的不是理解，是变本加厉的践踏。
你掏心掏肺，换来的不是珍惜，是理所当然的作贱。
当晚，我彻夜无眠。
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周桂香倒掉红烧肉时那张狰狞的脸，和林越低下头时那个懦弱的侧影。
过往两年的种种委屈，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第一次见周桂香，她就拉着我的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林越说：“长得太素净了，不像个能生养的。”
我怀孕初期孕吐严重，吃不下油腻的东西，她就天天炖猪蹄汤，逼着我喝，说：“不吃怎么行？我孙子不要营养了？”
我凭自己的努力，在公司升职加薪，她却在亲戚面前说：“女孩子家家，那么拼命干什么？还不是要靠男人养。”
而每一次，林越都只会说：“晚晴，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点。”
担待？
我担待了两年，担待到最后，连我亲手做的饭菜，都要被当成垃圾一样倒掉。
而我的丈夫，那个曾经许诺要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却选择站在一边，默许了这场对我尊严的公开处刑。
黑暗中，我摸出手机。
屏幕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字。
“离婚协议范本。”
“婆媳矛盾，如何取证。”
“婚内财产分割最新法规。”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像是在丈量一条通往新生的逃生路线。
眼中，再无一丝泪水。
只剩下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周桂香，林越。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02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餐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餐桌的气氛，和这光影一样，泾渭分明。
周桂香和林越面前，摆着昨晚剩下的白粥，和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那是周桂香昨晚自己随便弄的，寡淡、寒酸，散发着一股敷衍的气息。
而我的面前，则是一场小型的、精致的盛宴。
一份用料考究的烟熏三文鱼牛油果三明治，烤得微焦的吐司夹着粉嫩的三文鱼和翠绿的牛油果，色彩鲜艳得像一幅油画。
一杯刚刚磨好的手冲黑咖啡，醇厚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碗，里面装着切得整整齐齐的草莓和蓝莓，淋着一层薄薄的蜂蜜。
这一切，都和我平时为了“融入”这个家而刻意保持的朴素风格，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