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香的筷子在碗里搅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目光像两道X光,在我那份精美的早餐上来回扫描,眼神里混杂着不屑、嫉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
“哼,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小资做派,华而不实!”她酸溜溜地开口,试图用言语破坏我此刻的宁静。
我没有理会她。
我拿起刀叉,优雅地切开三明治,露出里面层次分明的馅料。
然后,我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烟熏三文鱼的咸香、牛油果的绵密、吐司的酥脆,混合着新鲜蔬菜的清爽,在味蕾上绽放出完美的滋味。
我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这一口,吃的不是食物。
是我失落已久的,对自己的尊重,和对生活品质的掌控感。
每一口咀嚼,都像是在对昨天那个卑微隐忍的自己,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周桂香的讽刺,没有在我脸上激起半点波澜。
我的从容和享受,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的狭隘和粗鄙。
她大概没想到,她最擅长的语言攻击,今天竟然失效了。
林越坐在我们中间,像一个被无形气压挤压的玩偶。
他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又惊恐地瞟一眼他母亲黑如锅底的脸。
最终,他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埋头喝粥。
他喝得很慢,仿佛碗里那几粒米有千斤重。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无措,还有一丝被排除在外的恐慌。
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曾经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桥梁,现在,这座桥,被我亲手炸断了。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我的早餐。
然后,我拿起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端起我的餐盘和咖啡杯,走进厨房,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放进沥水架。
整个过程,安静而流畅。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来,拿起我的包准备去上班。
在门口换鞋时,我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餐桌旁的母子二人。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冰冷的、锐利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仿佛在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然后,我转身,开门,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我将他们母子俩的错愕和愤怒,关在了门后。
我能想象得到,门内,周桂香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林越!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啊?这是要造反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跟她说话她当听不见!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压抑的、气急败坏的嘶吼,即使隔着一扇门,也隐约能听见。
“妈,你小声点……晚晴她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林越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懦弱和无力。
他永远只会和稀泥,永远只会让我“担待”。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管?他拿什么管?
从他眼睁睁看着周桂香倒掉那盆红烧肉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管我的任何资格。
今天一天,我在公司都心无旁骛。
我甚至提前完成了下周的设计草图,得到了主管的表扬。
原来,把那些耗费在家庭内耗里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是如此的高效和有成就感。
傍晚,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赶去菜市场,然后回家钻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