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雨浇透了沈府大门,血痕蜿蜒汇成溪流爬向古井。

井水沸腾如滚油,一个长发水鬼伸出惨白手臂直指我们:“沈家献祭我儿换富贵,今日血债血偿!”

罗盘在血水中疯狂乱转,陆青芜割破掌心以血化刃劈开鬼爪;

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井沿布下的风水阵,金光炸裂刹那——

她怀中的琉璃珠突然飞入井中,血水褪色成清水……

鬼母消失前嘶吼:“邪契未解,你们逃不掉!”

次日邻县传来消息:千年佛像落血泪,整村一夜暴毙。

琉璃珠在我掌心发烫——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冰冷的雨点狂暴地抽打着沈府巨大的屋脊,炸开连绵不绝的爆响,瓦片在不堪重负的呻吟中簌簌颤抖。檐下排出的水流不再是寻常雨水,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红,如同陈旧的血痂被粗暴撕开,肆意泼洒。豆大的血点不断击打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噗”声,很快蜿蜒出无数道刺目的赤痕,汇聚在门槛前。这腥红的液体像活蛇般贴着冰冷的青砖地面,固执地扭曲、汇聚,最终形成一股手臂粗细、散发着浓烈铁锈气味的溪流,缓缓但目标明确地朝着庭院中央那口幽深的古井爬去。

整个庭院被笼罩在一种让人窒息的血色氤氲之中,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鲜血的抹布。

“呕……”陆青芜喉咙里发出一阵强压下去的干呕声,她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但那无处不在的浓烈血腥气依然无孔不入地钻进肺腑,勾起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本能不适。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身侧那个仿佛定海神针般的身影——陈瞑。雨水同样淋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紧紧贴住线条冷硬的额角,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得惊人,像两颗随时能引燃冰面的星子,死死钉在那口汇聚了全部恐怖源头的古井之上。

就在那道诡异的血溪一头扎入井口的瞬间——

“咕噜……咕噜噜……”

死寂的井口猛然爆发出剧烈翻滚的声响,如同地狱的大锅沸腾。原本墨玉般的平静井水被狂暴地顶起,血色的水浪激烈地翻涌、喷溅,在昏黑的庭院里划过一道猩红的刺目水帘。一股浓郁的,混合了铁锈和腐烂物甜腻感的腥臭蒸汽,带着灼人的温度轰然散开,扑面而来。

陆青芜只觉胃部狠狠抽搐,她不得不微微侧过头,剧烈地喘息起来,试图避开那股直冲脑髓的腥热恶臭。陈瞑却猛地一步踏前,右手已紧紧扣在了腰间的罗盘之上。

翻滚的血水骤然拔高、扭曲,一个诡异的身影在水浪中心凝聚成型。她身无寸缕,皮肤却呈现出长久浸泡后的肿胀惨白,仿佛肿胀多时的巨大水母,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冻伤瘢痕。湿漉漉、漆黑如墨染的长发根本不是漂浮着,而是像无数被斩断后又剧烈痉挛的蛇头,疯狂地蠕动着、生长着,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滋滋”声,向着井口边缘、向着僵立在旁的陈陆二人,恶毒地卷缠过来!

“嘶——!”

长发末端骤然加速,带着破空锐响,如同无数黑色的索命长鞭,直刺二人面门!

“躲开!”陈瞑的暴喝像炸雷劈开凝滞的空气,同时人已向后急撤。

陆青芜完全是凭借身体千锤百炼的本能反应,脚下发力,向侧面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束擦着她耳际掠过的、冰冷濡湿的“蛇发”。腥风扑鼻,惊得她一身冷汗。

长发怪物一击落空,动作略微一滞。翻涌的血水稍稍平复了瞬间,那张被浓密湿发半掩着的脸,终于清晰地暴露在了黯淡的庭院天光之下。没有眼睛,本该是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洞、深不见底的窟窿,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源源不断地涌出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污血。鲜血同样从撕裂的嘴角、堵塞的鼻孔、豁开的耳孔疯狂流淌——七窍之中,无一幸免。那张脸,定格在永恒的痛楚与极致的憎恨之中,五官扭曲如地狱深处爬出的浮雕。

“二十年前……”女子的声音猛地响起,如同破碎的瓷片在腐朽的铁器上刮擦,每一个音节都磨砺着人的耳膜神经,尖锐得令人心脏骤停,“沈家……为求富贵,诓片于我!将我怀胎十月的亲儿……与七名无辜婴孩……生生献祭邪坛!抽骨吸髓!血契已成!”

一股看不见的阴寒猛地攥紧了陈瞑的心脏,他瞳孔骤缩。这诅咒般的控诉,瞬间撕开了尘封二十年的惊天血案。

井中女子(姑且称她为“鬼母”)的惨白手臂猛地抬起,僵硬笔直地指向庭院之中,那根枯槁的手指仿佛凝聚了整个阴间的寒意:“今日……该偿还!该偿还!你们沈家人,一个也跑不掉——”

凄厉的怨毒尖叫如同一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庭院上空的雨幕和阴云,直灌而下,带着撕裂灵魂的回音,在每一根廊柱、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上反复撞击、嗡鸣。

“砰!”庭院的西北角,一扇紧闭的木格窗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撞得向外炸开,朽烂的木屑混合着窗纸碎片飞溅。紧接着,庭院外远远传来几声被掐断般急促的、极其短促惊恐的哭喊,随即彻底被血雨声淹没。沈家这座早已如同腐尸般僵死的大宅,在这怨毒的诅咒声中,似乎每一寸砖木都在无声地恐惧颤抖。

“是被献祭的冤魂。”陈瞑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如同一块冰冷的镇魂铁,压下了陆青芜心中泛起的惊疑。“血契邪法,怨气锁魂……早已扭曲成了索命的恶灵,永生不得解脱!”他的目光扫过庭院角落那几具尚未被拖走的青紫色、倒吊干瘪的幼小尸骸,每一具都仿佛控诉着二十年前那场令人发指的兽行。

“轰隆!”回答陈瞑话语的,是比之前汹涌十倍的血色狂澜!井口如同火山口骤然喷射,沸腾的暗红水柱冲天而起,带着吞噬一切的怒意。整座沈府猛地一震,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撼动根基。更多的、更粗壮的暗红溪流,不再是仅仅从大门口渗出,而是直接自四面八方庭院下的地砖缝隙、墙根脚、走廊台阶底部,如无数条被唤醒的血脉般疯狂奔涌而出,目标无比一致地朝庭中古井汇聚!

庭院的地面在肉眼可见地抬高、沉降,如同海面起伏!砖石在积满的血水中发出沉闷的错位、开裂声。冰冷的血水眨眼间就淹没了脚踝,刺骨的阴寒如同有生命的毒蛇,顺着裤管蜿蜒钻入骨髓。那粘稠冰冷的质感,每一步都如同在凝冻的血污胶泥中跋涉。陆青芜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在被这血水疯狂吮吸、抽走。

“噗…噗…嗡嗡嗡…”

陈瞑掌中托着的青铜罗盘,在暗红血水漫过盘面的刹那,疯狂地嘶鸣起来!银色的天池指针癫狂地左右飞旋,每一次与盘面碰撞都发出令人心悸的细微爆裂声,细密的、原本蕴藏灵光的纹路在血污侵蚀下迅速黯淡无光。指针如同濒死的蜂鸟,最终猛地一颤,彻底耷拉下去,再无半点反应!

“罗盘失效了!被污了!”陈瞑的心直往下沉。这片血海不仅隔绝了天地气机,更是污秽灵物的深渊泥沼!

几乎在罗盘失效的同时——

“小心——!”陆青芜的惊叫猛地撕裂雨幕。

井水骤然炸开!数条由纯粹粘稠血液扭曲凝结成的、粗如蟒蛇般的触手猛地弹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卷起浑浊的血浪水花,分取陈瞑四肢与脖颈!那暗红触手表面布满恶心的、不断蠕动收缩的鼓包,每一个鼓包裂开的缝隙里,都隐约可见一张张被无限痛苦扭曲的、极其幼小的人脸在无声哭嚎、挣扎!

“呼!”破风声刺耳。陆青芜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五指并拢如刀,狠狠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一划!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带着一股奇异的、比井中血水更加灼热的生命气息。

“以吾之血,破邪斩秽!”

陆青芜眼中决然之色一闪,沾满自身鲜血的右手凌空狠狠斩下!掌心血色光芒暴涨,瞬间凝聚成一把半透明的火焰状炽刃,狠狠劈在一条缠向陈瞑腰腹的粗壮血触手上!

“嗤啦——!!!”

如同沸油泼进冰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剧烈灼烧声,那扭曲的血触手竟被她这一记血刃硬生生当腰斩断!断口处腥臭的脓血爆开,残余的半截触手疯狂痉挛扭曲,掉落在翻腾的血水中,迅速溶解溃散。鬼母尖锐痛苦的嚎叫也随之响起。

“干得…”陈瞑的喝彩还未喊完,巨大的死亡阴影已轰然罩顶!

数道更为粗大的血鞭挟带着千斤之力,撕裂血水幕帘,带着凄厉刺耳的呼啸,从不同的方向,如同重锤般,狠狠向陆青芜抽砸过去!

太快!太狠!陆青芜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弓弦!

她手腕翻动,那由自身鲜血凝聚的灼热光刃在空中拉出半道决绝的赤红弧线,险之又险地格开正面抽来的致命一鞭,那股蕴含在血鞭里的阴邪巨力还是震得她踉跄后退,手臂传来剧痛般的麻痹感。

就是这毫厘的迟滞!

“噗!”“噗嗤!”

冰冷的、湿滑粘腻的触感闪电般缠绕而上!两道之前被避开、潜藏在水面下的暗红触手,如同狡诈的巨蟒,瞬间箍死了她的双踝!那绝非血肉该有的冰冷死寂之感,几乎将骨髓都要冻僵!

阴寒刺骨!双腿瞬间麻痹!更恐怖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拖拽力量猛地爆发!

“呃啊——!”陆青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已被这股无可匹敌的拖拽之力扯着,狠狠向那口翻滚着无尽罪恶与恐怖的古井倒飞过去!腥风扑面,井口在她眼前骤然放大,如同地狱巨口的狞笑!

“青芜!”陈瞑目眦欲裂!刚才血刃斩断触手的画面还未来得及点燃喜悦,惊变已如海啸般将他吞噬。他想扑过去,脚下粘稠血水如同泥沼深陷,根本无法瞬间发力!更可怕的是,井口剧烈翻腾的血浪中,鬼母那七窍流血的头颅再次升起,脸上绽开一个地狱般的狞笑,更多的、密密麻麻的血红触手如同无数条从井底射出的索命毒蛇,破开水面,交错着从各个刁钻角度向他袭来!

前路是扑救之途,脚下是吸血泥潭,四面八方布满死亡的倒刺!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陈瞑的心脏,这绝望的境地迫使他做出唯一的选择!

“开阳不动,镇守己身!”

他双脚如同铁桩般猛然沉入粘稠血水,身体重心瞬间凝实如磐石,口中厉喝,双手在胸前迅速交叠,结出一个古朴厚重、引动地气加持的法印。一道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金色光晕自他身上泛起,如同覆压大地的山峦虚影。

数条扑击而来的血色触手狠狠撞在这层山峦虚影之上!

“嘭!嘭嘭嘭!”沉闷的巨响声接连炸开!金色光晕剧烈闪烁,如水波般荡漾,将那些蕴含可怕阴力的血鞭勉强弹开、震裂。每一次撞击都让陈瞑身体剧烈颤抖,喉头涌起血腥味,那金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被扑灭。巨大的牵制力死死拉扯着他,别说救人,连寸步都难以前移!

井口已近在咫尺!陆青芜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那个吞噬一切的血色深渊。冰冷的井沿碎石擦过她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痛楚。身体即将完全没入翻涌沸腾的血水的前一瞬,求生的本能与一股源于血脉深处的不甘和反抗意志猛烈燃烧起来!

我岂能死在这腌臜血井之中!

“滚开!!!”

陆青芜的声音因极致的爆发而扭曲变调。她几乎是榨干了肺腑里最后一丝空气,全身最后一股力量不顾一切地往受制的双腿狂涌!腰腹核心爆发出惊人的扭转力量,整个人在滑倒井口的边缘猛地向侧面强行翻转!

同时,右手之上那黯淡到随时熄灭的血刃被她当成匕首一般,朝着下方缠住自己脚踝的血色触手狠狠扎刺而去!

“噗嗤!”血刃几乎完全没入粘稠的组织,如同烧红的铁块刺入腐烂的油脂。深沉的嗤啦灼烧声中,浓黑的恶臭脓血和一股若有若无、更加冰寒刺魄的污秽之气猛然从触手中爆发出来!

鬼母发出一声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厉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愤怒。

缠住陆青芜双脚的触手被这近距离的、近乎同归于尽般的“血刃贯穿”所伤,那股恐怖的拖曳之力顿时减弱了半分!就是这一刻的松动!陆青芜借着身体扭转、双足猛蹬的拼死一搏,竟硬生生从离井口不足三尺的深渊边缘,斜着弹射跌出,重重摔在距离井沿几步外的粘稠血水中,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如同刚从血池地狱里挣扎爬出。

“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息几乎撕裂她的胸腔,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浸透衣衫,双臂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掌心那道自割的血痕更是剧痛钻心。刚才那一刹那,真正是踩着鬼门关的线爬了出来!

“咔!”

一声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在连绵不绝的血水翻腾和鬼母厉啸中突兀地响起。

就在陆青芜摔落井旁、激起漫天血污的瞬间,她怀中某处传来一声异常清晰的脆响!

一个晶莹剔透、表面仿佛笼罩着淡淡流离光晕的物体,从她怀里跌落出来,甚至未曾沾染一丝脚下的血污。

赫然是一颗纯净无比的琉璃珠!

在血色的污秽天地间,它散发着清冷、古老、难以言喻的纯净微光,缓缓滚向井沿,最终停在靠近陈瞑一方的青石边。

陈瞑的视线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目光扫过那颗琉璃珠的刹那,一丝难以捕捉的奇异灵光在他眼底深处倏然闪过,仿佛一道久被遗忘的闪电终于劈开了混沌!

没有时间了!鬼母刚才被陆青芜的血刃重伤而短暂的哀嚎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琉璃珠意外滚出,短暂的停滞瞬间结束。

井口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汹涌的水浪,而是无数由鲜血凝结、极度压缩、如同劲弩强矢般的血色飞针!千丝万缕,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犹如婴儿哭嚎般的“咻咻”厉啸,铺天盖地,无差别地覆盖了整片庭院!目标不仅是陈瞑和陆青芜,更是要彻底摧毁这座囚禁了她二十年的牢笼!

每一根血针都带着穿透灵魂的怨毒阴寒!

必须反击!就在现在!

“陆青芜!到我身后!”陈瞑的声音如同沉雷炸响,强行压下了四周那索命的哭啸。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整个人如同蓄力已久的猛兽,不退反进!一步踏前,溅起的血水高达数尺!足下位置极其精准,正踩在古井边那块巨大的、带着自然凹痕的青石板一侧最古旧的暗纹上——一处天然生成的微弱地气结穴点!

左手早已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掌中已多了一小把如同火焰般赤红的粉末——至阳精纯的朱砂!

“疾!”

陈瞑低喝,手腕猛地一扬,那赤红的朱砂在他指尖灵力的引导下,精准地撒在那块巨大青石板的凹痕中心。

“嗡——”

一声奇异的共鸣响起。

当朱砂粉末融入凹痕的瞬间,那块古老厚重的青石板仿佛被唤醒的沉眠巨龙。青石表面极其微小不易察觉的缝隙里,骤然浮现出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千百倍的、细如微尘的金色光丝!这些光丝如同细密的金线网络,瞬间覆盖了整块青石板,并且以凹痕中的朱砂为圆心,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那光芒锐利而神圣,像无数把烧熔的黄金小剑,狠狠刺向空中弥漫的血色怨气!整个井口区域顿时弥漫起一股焦灼的气息。

“嗤嗤嗤……”

无数扑向陈瞑和他身后陆青芜的血色飞针,在接触这道骤然爆发的金光屏障时,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如同雪花撞上烙铁般迅速溶解成腥臭的黑烟消散。

有效!然而这青石板上微弱的古旧地气节点,仅仅凭借朱砂激发,还远远不够!这光幕如同单薄的纸墙,在万千血针的持续冲击下剧烈震荡,金光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碎裂。鬼母那扭曲的面孔在水浪深处浮现,七窍中流淌的污血更盛,森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潮水狠狠冲击着这层单薄的屏障。屏障承受的压力达到了极限,细密的裂痕开始沿着青石板的边缘蔓延。

陈瞑眼中寒光暴射!他猛地抬起左手手掌,张口狠狠咬破右手食指指尖!殷红的、带着他本命精气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而下。他却没有半点迟疑,那沾血的右指如同饱蘸烈焰的画笔,闪电般在自己托在左手掌心的青铜罗盘中心——已经失去灵光、指轴断裂的天池盘面上重重画了一个极其繁复的古朴符文!

“吾血为引,重定天枢!”

他的声音仿佛灌注了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雷。

“嗡——咔嚓!”

就在他精血所画的符文完成的刹那!掌中那原本如同废铜、指针断裂耷拉着的罗盘,骤然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金光!盘面那些早已被血污浸染黯淡的星宿符线竟然瞬间浮现出来,如同金色的血管网络再次流通生机的血液!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从盘中心骤然冲天而起!

这金光光束如同一把开天辟地的神剑,笔直刺向笼罩井口区域的青石板金光屏障!

“轰!!!”

地脉之力借由青石板被强行唤醒,此刻与陈瞑自身气血神魂所激发的罗盘灵力(暂时强行恢复)猛烈撞击、融合!两者交击的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一个半圆形的、覆盖整个井口的巨大金色光罩轰然成型!比之前青石板自身发出的强盛十倍不止!

光罩之上,无数金色的星斗虚影、山川脉络急速流转环绕,古老沧桑、镇压万邪的无上气息如同汪洋海啸般横扫整个庭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怨气像是被投入烈阳下的干草堆,嗤嗤作响,剧烈蒸发!

“啊啊啊啊——!”

鬼母凄厉到了极点、仿佛将整个天地都撕裂的惨叫猛地响起!在那纯粹的、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金色光焰笼罩之下,她那原本在血水中凝实的身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迅速扭曲、模糊、融化!构成她形态的怨念本源——那流淌的污血、那疯狂扭动的蛇发,在神圣金光的照射下大片大片地沸腾、冒起浓密恶臭的黑烟!她的躯壳正在被这无匹的力量强行撕扯,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