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
沈千机那非人的尖啸并非源自纯粹的痛苦,而是夹杂着被蝼蚁咬断命脉的惊怒和剧痛!琉璃青眼绽放的纯净月光,如同最致命的毒药泼洒在他以万千婴魂怨念淬炼而成的巨大婴首投影上!
噼里啪啦!咔嚓嚓——!
密集如同冰面碎裂的声音疯狂炸响!婴首虚影那紫黑色、粘稠如胶的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状的巨大裂痕!构成其庞大躯体的怨念邪力如同被烧沸的开水般剧烈翻滚、逸散,化作滚滚黑烟!那空洞眼窝中流淌的黑脓、滴落的腐蚀涎水,在月华照射下发出滋滋白气,迅速蒸发!婴首痛苦扭曲,巨口发出的不再是震慑心魄的咆哮,而是断断续续、如同濒死野兽垂死的呜咽哀嚎,整个形态都变得虚幻动荡起来!
这并非仅仅是能量的损耗!这是对他本源魂魄投影的斩伤!
“娘!!!” 陆青芜沐浴在青眼月华的微光中,心中悲恸与信念前所未有的强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月华中那股源自血脉的安抚和指引!母亲柳芸的残魂并非真正消散,她最后的力量正化作这净化邪秽的光辉守护着她!那七根偷袭而至、刺破她衣袖的狰狞骨刺,如同遇到了克星熔炉,尖端滋滋作响,幽绿鬼火瞬间熄灭,骨刺本体也变得焦黑脆弱,惊恐地退缩回去。
整个墓穴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化而剧烈震颤!倒悬的七星悬棺疯狂摇晃,青铜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维持阵法的阴气被净化之力搅动,翻腾不休。
陈瞑在抛出碎片和灵位后,已是强弩之末。真阳符火几乎熄灭,灵力枯竭。面对那当头轰下的婴首邪能洪流,他毫无躲避余地!情急之下,他只能拼命调集丹田中最后一丝本源真元,双臂交叉于前,形成一个单薄的金色光盾硬扛!
轰——!!!
紫黑色的怨能怒潮狠狠撞在陈瞑双臂之上!饶是婴首被月光重伤,其残余的邪力也远超陈瞑此刻的状态!
噗!
陈瞑如遭山岳倾轧,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砸飞!身体撞在坚硬的墓壁之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他双臂骨头剧痛欲折,勉强结成的光盾瞬间溃散,胸口气血翻腾如同海啸,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直接昏厥过去,生死不知!
“陈瞑——!!” 陆青芜目眦欲裂!那一声撞击如同砸在她心脏上!但此刻她不能停下!琉璃青眼的力量源于母亲的残魂和她自身的血脉共鸣,极其珍贵但也会快速消耗!
然而,墓穴中央,那口倒悬的主棺之中。
“桀桀桀……好!很好!” 沈千机的咆哮突然转为一种极其阴森的冷笑,那笑声比痛苦更令人毛骨悚然!巨大的婴首投影虽然在月光下持续崩溃,但那对在棺椁中睁开、已经转化为纯粹竖瞳状、流淌着污秽黑水的眼眸,却闪烁着一种冰冷到极致、足以冻结灵魂的智慧光芒。
没有丝毫因为魔躯投影重伤而该有的慌乱或绝望。
那眼神中只有算计。
冷酷到超越人类情感的算计!
“逆脉…化煞……解!” 沈千机干裂如古尸的嘴唇快速开阖,吐出几个艰涩古老的音节,如同触发机关的口令!他那只枯朽的手掌,猛地按向自己插满婴首骨刺的心口!
噗嗤!
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其中一根穿串着婴儿头骨的黑色骨刺,被他硬生生地从自己胸腔里拔了出来!骨刺末端带着粘稠黑紫的、如同陈年尸油般的污血!婴儿头骨的眼洞中,幽绿磷火瞬间狂燃!
随着骨刺离体,沈千机青紫色的心口上,一个贯穿性的黑洞骤然扩大,从中喷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更为浓郁精纯的、带着浓烈死寂气息的——墨绿色的僵尸尸气!
“以吾精血…唤诸祖…灭敌!” 沈千机低吼一声,将那根沾满了污血和尸气的骨刺猛地插入身下倒悬棺椁的棺壁!
轰!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有七面沉睡了千年的巨鼓被同时敲响!整个墓穴剧烈一震!不是之前能量碰撞的外在晃动,而是仿佛整座山腹都在……苏醒了!
喀嚓!喀嚓!喀嚓……
连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皮肉撕裂声、棺木破裂声,瞬间从那七口倒悬的槐木悬棺中密集爆响!
之前沈千机操控的、由紫色邪气凝聚的七只畸变婴尸已然在月华下哀嚎着消散。但此刻,每一口倒悬的槐木棺材,那沉重厚实的棺盖都被一只只青黑色的、干瘪枯瘦如同千年老树根的手爪,从内部粗暴地……抓穿!撕裂!
腐朽的棺盖碎块如同冰雹般砸落!
然后,六具形态各异、却散发着远比普通僵尸恐怖百倍气息的干尸,从那些被他们亲手撕开的裂口处……如同蜘蛛般,缓缓地……爬了出来!
它们并非笔直站立,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倒吊在各自的悬棺之上——因为棺材是倒悬的!
它们干瘪的身躯像风干了千年的老腊肉,紧绷在巨大的骨架上,皮肤呈现出青黑色金属光泽与腐败青斑交织的可怖色泽。它们身上穿着与其棺椁主人一模一样的、腐朽不堪的古老寿衣,证明着它们正是那七口悬棺中本应沉睡的、沈家历代最强大的先祖!只是,此刻它们额心镶嵌的琉璃眼珠已经变得浑浊暗淡,如同蒙尘的玻璃珠,眼珠深处再也没有星河幻灭的异象,只剩下两团幽冷的、纯粹的死寂之火在跳跃!
“呜嗷……!”
“嗬…嗬……”
“血…血食……”
混杂着摩擦砂砾的低沉咆哮、漏风的嘶吼、还有仿佛来自遥远地狱的呓语,从这些倒吊爬出棺椁的僵尸口中发出。它们的动作起初缓慢僵硬,但仅仅几息之后,关节处的僵硬便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充满爆发力的诡异协调感!每一具僵尸干枯的脸上,都凝固着生前刻骨铭心的某种执念烙印:贪婪、怨毒、暴戾、阴险、冷酷……甚至有一具穿着女式寿衣的僵尸,眼中跳动的是无尽的妒火。
它们是沈千机真正的“炼魂炉”根基的一部分!是他用邪法抽取阴脉至阴之气、以同族先祖的遗体为材料、辅以无数生魂怨念淬炼出的——六合灭煞尸将!每一具,都保留了生前部分性格特征和最强烈的负面情绪,同时灌注了纯粹的死亡之力,是真正的大杀器!(第七口悬棺爬出的正是沈千机本体,他此刻在积蓄力量)这些僵尸的战力,绝非之前那些怨念聚合的婴尸可比!
“杀!!” 沈千机冰冷地下令,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在命令一群蝼蚁碾死另一些蝼蚁。
“咿——呀——!!” 那具眼中燃着妒火的僵尸(似乎是沈千机某位曾姨祖母,生前以善妒刻薄闻名)最先响应!她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如同猫爪挠玻璃的嚎叫,四肢并用,如同壁虎般沿着倒悬的青铜锁链急速爬行,速度快如鬼魅!腐朽的指甲扣在冰冷的青铜链上,竟带起一溜幽绿火星!她猩红的长舌(干瘪如皮鞭)垂在唇外,滴落着腐蚀性黏液,目标直指悬空的琉璃青眼下方、正试图冲向陈瞑的陆青芜!
几乎同时,另外五具僵尸也动了!一具身材魁梧、双臂奇长的僵尸(生前似为沈家一位以蛮力暴虐著称的战将)直接从悬棺上跃下,沉重的身躯砸在地上,震得碎石飞溅!它如同攻城锤般横冲直撞,无视路径上的障碍物,挥动着如同黑铁棍般的枯瘦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扫向陆青芜!另一具身形矮小佝偻、眼中闪烁着狡诈光芒的僵尸(生前是沈家一个心术不正的账房)则悄无声息地贴着墓壁阴影移动,枯爪之中捻着几根淬了尸毒的骨刺,寻找着偷袭的机会!还有一具僵尸口鼻中不断喷出绿色浓雾(尸毒瘴),迅速在狭小空间弥漫……一时间,狭窄的墓穴中,六个方向,六种恐怖的死亡攻击如同天罗地网般笼罩而来!
陆青芜的心沉到了谷底!琉璃青眼依旧在悬浮,持续净化着那巨大婴首虚影(它此刻已缩小破碎大半,仍在月华下挣扎嘶嚎),但那清冷光芒虽然能削弱僵尸靠近时的死气和尸毒,却似乎无法像摧毁怨念灵体那样瞬间灭杀这些被阴脉地气淬炼了百年的坚硬僵尸!她必须维持琉璃青眼牵制沈千机本体的核心力量,又要应对这些凶残至极、力大无穷的僵尸围攻!最关键的是,陈瞑生死不知!
“给我滚开!” 陆青芜双眼血红,悲愤怒吼!手中青莲剑爆发出强烈青光!一道凌厉无匹的圆弧剑气横扫而出,带着净化之力和拼命的决绝!
嗤嗤嗤!
冲在最前的怒火僵尸首当其冲!它尖锐嚎叫着试图躲避,但那道青莲剑气太过迅捷锐利,带着克制邪祟的特性!僵尸那坚韧堪比精铁的干枯左臂被剑气狠狠斩中,青黑色带着金属光泽的皮肤被切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风干的骨骼!但它没有痛觉,只是愤怒地咆哮着,动作稍有迟滞,但腐臭的长舌依旧如同毒蛇般刺向陆青芜面门!
“唔!” 陆青芜仓促横剑格挡!腐朽舌尖撞在剑刃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虎口剧痛,身形踉跄后退!身后,那具蛮力僵尸的铁臂已横扫而至!劲风割面生疼!她只能咬牙施展青莲步法,身体如同风中弱柳险险避过,后背的衣衫却被劲风撕开一道口子,冰冷的死气侵入肌肤!
咻!咻!咻!
几根惨绿色的尸毒骨刺从阴险账房僵尸的方向无声射来!陆青芜勉强闪开两根,第三根却贴着她的大腿外侧划过,带起一道血痕!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麻痹感的毒素瞬间蔓延!腿部肌肉一阵僵硬!
更麻烦的是,那具喷吐绿雾的僵尸释放的尸毒瘴气已经弥漫开来!虽然被琉璃青眼的月华大量净化,但残余的毒雾依旧让陆青芜呼吸一窒,头晕目眩!眼前僵尸的移动轨迹变得有些模糊!
以一对六!还是在这种环境绝地!她瞬间险象环生!青莲剑法纵然精妙,净化之力虽强,但对上这些力大无穷、无惧伤痛、物理防御极高的僵尸,效率大为降低!她能感觉到琉璃青眼悬浮的光芒在减弱,母亲残魂的力量在快速消耗!这样下去,她和陈瞑都得死在这里!
而沈千机,他稳坐于倒悬的主棺之中。胸口那个被拔出骨刺的黑洞里,墨绿色的僵尸尸气不再外泄。他那只枯槁的手已经收回,按在自己的额心位置——那枚最大的暗紫色琉璃眼珠上!眼珠缓慢转动,闪烁着深邃妖异的光。对那六具僵尸的围攻、对陆青芜的险境,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结果早已注定。他那双竖瞳血眸,冰冷地越过战场,锁定的只有一个目标——那悬浮的、正在持续消磨他魔躯投影的琉璃青眼!仿佛在计算它力量耗尽的精确时间。
绝对的冷漠!以万物为棋子!为了最终目的,一切损失、牺牲、甚至痛苦,都只存在于冰冷的计算逻辑之中,而非情感之中!
“咳咳……”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陈瞑虚弱的咳嗽声!他并未完全昏厥,那剧烈的撞击和尸毒瘴气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意识正在艰难复苏。
“陈瞑!!” 陆青芜听到声音,精神猛地一震!但分神的刹那,破绽已现!
“嗷——!” 那蛮力僵尸抓住机会,一只枯爪如同铁钳般猛地抓向陆青芜因为腿部麻痹而无法完全躲闪的腰腹!
这一下若抓实,必定肠穿肚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陆青芜胸前始终紧贴的、被母亲柳芸鲜血浸染过、与琉璃青眼共鸣的青莲玉印,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守护至亲的意志!
嗡嗡——!
如同最后的告警!陆青芜手中的青莲剑瞬间被这股守护意志包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将全部残余灵力和这股守护意志灌入剑身,斜斜斩向那抓来的枯爪!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青莲剑锋竟在那僵尸枯爪上留下了一道深痕!那僵尸吃痛(虽然不会尖叫),攻势一顿!陆青芜借力倒飞而出,口中再次喷出鲜血,重重砸在陈瞑身边!她顾不得伤势,一把抓住陈瞑还未完全僵硬的手臂,将他死命拖起!
“青…芜……走……” 陈瞑的声音极其虚弱,但眼中充满了决绝,“……带这…牌位……碎片……跑……他本源…受损…一时…不敢追……快走!” 他艰难地指向旁边,那里静静躺着刻有“爱妻柳芸之灵位”的木牌。
与此同时!高悬的琉璃青眼,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它净化削弱婴首投影的巨大负荷终究逼近了极限!沈千机那双冰冷的红眸瞬间亮起,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陆青芜目眦欲裂!没有任何犹豫!
她猛地抓起地上的灵牌塞入怀中!同时左手虚空一招!
嗡!
那琉璃青眼仿佛有灵性般,在力量消散前一瞬间,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如同乳燕归巢般射回陆青芜胸前,重新融入那块温热的青莲玉印之中,玉印光芒收敛,归于沉寂。与此同时,那空中巨大的、残破的婴首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失去了月华的压制,它猛地回缩,强行摆脱了崩灭的命运,化作一股浓郁的、夹杂着血光和怨念的黑气,飞速倒卷回沈千机额心的暗紫色琉璃眼珠之中!
“想走?留下……为吾炉火添薪吧!” 沈千机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他并没有亲自追击,只是那暗紫色的琉璃眼珠光芒一闪!
嘶啦——!
在陆青芜背着陈瞑冲向来时阶梯的必经之路上——那原本渗出黑色黏液、刻满啼哭婴文的石阶表面!那些石阶符纹凹槽中的黑色粘液仿佛受到了召唤,疯狂地蠕动着、汇聚着,瞬间凝聚成十几个手脚并用、浑身漆黑油腻、如同剥皮青蛙般的——黑色黏液婴儿!它们眼窝是渗血的空洞,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啼哭,带着强烈的怨毒和束缚之力,如同潮水般扑向陆青芜的双腿!
“滚开!!” 陆青芜挥动青莲剑疯狂劈砍!青莲剑气对这些纯粹的怨念邪物效果显著!剑光所至,那些黏液婴儿纷纷爆成黑雾!但数量实在太多,无穷无尽地从石阶符纹中冒出!更可怕的是,背后六个方向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和尸腐气息已经逼近!那六个沈家僵尸老祖正快速围拢过来!
“不行…剑…太重…” 陆青芜感觉自己仿佛背着一座山在战斗!她的伤,腿部的尸毒麻痹,灵力的巨大消耗,怀抱着母亲的灵牌,背负着生死不明的陈瞑……这一切让她连挥剑的动作都变得沉重迟缓!再犹豫一瞬,就要被那墨绿色的尸爪开膛破肚或被无数的黑色婴儿拖入阶梯深渊!
“呃啊——!!” 就在绝望之际,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嚎从陆青芜背上传来!是陈瞑!不知他动用了何种秘法,一股极其微弱的、夹杂着血色和本源金光的能量,如同最后的星火,猛地从他重伤的身体内爆发出来!这力量并非攻击,而是作用于他腰间那枚早已沉寂的古朴罗盘!
罗盘表面的八卦方位猛地逆旋!一个微弱到近乎虚幻的、不断扭曲波动的空间旋涡,在两人身侧勉强形成!大小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走——!!!” 陈瞑用尽最后一丝意识,甚至用还能勉强动一点的右手,狠狠在陆青芜背上一推!
噗嗤!
也就在这一推的刹那!一根悄无声息刺来的、带着墨绿色尸毒的长爪(来自那阴险账房僵尸),因为陈瞑动作的偏移,未能贯穿陆青芜的心脏,却狠狠扎进了陈瞑腿她的那条右臂!
“啊——!” 陈瞑惨嚎一声!整条右臂自肩部以下,竟被那灌注了死寂之力的僵尸爪子……硬生生撕扯了下来!断臂横飞,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
“陈瞑!!” 陆青芜肝胆俱裂!但陈瞑那惨烈的推力和眼前空间旋涡的吸引,让她根本来不及停留!她只能死死抱住昏迷过去的陈瞑,在巨大悲痛和求生本能下,闭着眼,一头扎进了那如同风中烛火般、随时可能熄灭的扭曲旋涡之中!
就在她的身影被旋涡吞没的瞬间!
轰隆!!!
数条覆盖着尸气鳞甲的坚硬僵尸臂膀、一只带着穿透力量的枯爪,几乎同时狠狠砸在他们消失的位置!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洼和陈瞑断臂处喷洒的、在冰冷空气中迅速冻结的暗红色血花!
滋滋滋……
几个追击最快的黑色黏液婴儿扑进了还未完全合拢的旋涡边缘,瞬间被混乱的空间之力绞成了虚无的黑烟。
沈千机依旧端坐在那口倒悬的主棺之内。看着空间涟漪消失的地方,他血红色的竖瞳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只有一丝被打扰了“用餐”的不耐烦和冰冷的计算。
六个僵尸老祖缓缓收回攻击姿态,如同忠犬般静立在阴影中,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死气。
“青…莲……还有…空间法器……倒也有几分…意思……” 沈千机干枯的手指在胸前不断逸散着墨绿色僵尸本源源气的洞口一抹,那个被骨刺拔出的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浓稠黑气填充、弥合。他刚才强行拔除维持平衡的一根“煞骨”,又承受了琉璃青眼对魔躯投影的净化重创,付出的代价不小。本源确实如陈瞑所料,受到了震荡,需要稳固,无法立刻远距离追击,尤其是在不知对方空间传送去向的情况下贸然撕裂空间追击风险太大。对他而言,稳更重要。两个重伤垂死的猎物,即便暂时逃了,也不过是延长一点等待被收割的时间而已。他需要的是尽快汲取此地更精纯的阴脉之气和同源血亲的精魂,来修复伤势和完成最后的长生蜕变。
“呜…呜呜……” 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在布满黑色黏液的石阶上方。十几个新凝聚的黑色黏液婴儿,正拖拽着一个沉重的、被污血染透的包裹——那正是陈瞑被撕裂的断臂!
沈千机冰冷的竖瞳扫过那包裹,看到一块被血液浸透的、隐约露出“柳芸”二字的木头边缘。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如同刀刻般的冷酷弧度。
“也好……留着那小丫头的命……或许……” 他不再理会那断臂包裹,缓缓闭上双眼。额心那枚暗紫色琉璃眼珠幽光大盛,整个七星悬棺法阵开始发出低沉如同巨兽沉睡般的嗡鸣,更加浓烈的阴煞之气从四面八方汹涌汇来,修复着一切创伤,滋养着棺中那位终极掠食者的不朽野心。他手掌拂过棺壁,一个更加复杂、散发着幽绿冥火符文的古老法阵开始缓缓旋转浮现,与地下深处的阴脉核心相连……
对于沈千机而言,这场短暂的“打猎”游戏已经告一段落。猫捉老鼠的过程虽然能带来一丝愉悦的调剂,但永恒的伟业,才是唯一值得投入所有的目标。牺牲品?不过是通往不朽神座前,微不足道的尘土罢了。
而此刻,在距离鹰嘴崖数十里之外的荒野乱石堆中。
噗通!
陆青芜抱着浑身是血、失去右臂、昏迷不醒的陈瞑从空间裂缝中狠狠摔了出来!她自己也重重落地,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几乎昏厥。陈瞑那条被尸爪撕裂的断臂,永远留在了那片可怖的祖坟深处,连带着那个被污血浸透的灵牌包裹……
冰冷的夜风吹过荒原,只有陆青芜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剧痛、疲惫与滔天恨意的悲泣在风中呜咽。远处,巍峨而狰狞的鹰嘴崖,如同沉睡巨兽黑色的头颅,冷冷地注视着这渺小的挣扎。沈千机那冰冷的竖瞳,仿佛还在那片黑暗中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