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虔诚的艺术。”村长在我身后说。
我看着他们。他们手里的东西，每一片的形状都不同。有的边缘平整，有的还带着耳朵的轮廓。
他们画着脸。
愤怒的，悲伤的，狂喜的。
一个画好的脸谱靠在瓦罐上。那是一张男人的脸，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空洞，嘴张着，好像在呐喊。
我看着那张脸。
一段调子从我喉咙里冒了出来。
一个很低沉的哼声。三个音符，古老，残缺。
戏台动了。
脚下的地面震了一下。那座巨大的高台，起伏的速度加快了。一声低吼从台下传来，穿过我的脚底，钻进我的身体里。
所有的画师都停下了。
他们手里的笔悬在半空。黑色的、红色的液体滴下来，落在地上，洇进暗红的泥土里。
他们一起转过头。
他们的脸朝着我。十几张脸，没有表情。
他们站起来。动作一致。
他们看着我。
嘴巴慢慢张开。
村长走到我身边，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背包上。
“它听见了。”
他看着那些站起来的村民，又转头看着我。
“戏台……饿了。”
4 神宴之谜
我转过身。
跑。
脚下的土路扬起灰尘。我冲过那些站立的村民。他们没有动。
我冲过一排排的土屋。
村长没有追我。
村口那座石牌坊就在前面。我跑向牌坊。
我跨出一步。
身体撞在什么东西上。我向后摔倒，手肘擦过地面。
我站起来，看着牌坊下面。
什么都没有。只有通往外面的山路。
我伸出手，向前探去。
指尖碰到了。
我的手掌向前推。空气在我的掌心下凹陷，推不动。
我后退几步。
再次向前冲。
身体撞上了一堵墙。我整个人被弹回来，摔在地上。
牌坊下的空气扭曲了一下。
两个人从旁边的屋后走出来，一左一右朝我走近。
我向后退。
其中一个人抓住了我的左臂。另一个抓住了我的右臂。
他们把我从地上架起来。
我挣扎。
他们把我抬离地面，带着我往回走。我的背包垂下来，在地上拖行。
村长家的木门开了。
他站在门内。
那两个人把我推进去。
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站稳。
村长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
我没动。
他自己走到桌边坐下。
“你跑不掉的。”
我看着他。
“村子外面是什么？”
“是规矩。”
我走到窗边。一个男人站在对面的小路上，正看着这边。
我走到另一扇窗户。一个女人坐在屋檐下的石墩上，也看着这边。
我回过头，打量房间。
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支木笛，从中间裂开了。
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搭着一件褪色的旧外套，袖子破了一个口子。
床脚边，放着一只皮鞋，鞋底磨穿了。
我走到桌前。
“这些是谁的？”
“上一任主角的。”村长回答。
他又指了指那件外套。
“上上任的。”
他又看向那只鞋。
“还有上上上任的。”
他看着我。
“每一百年，都会有一个人来。一个能听懂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