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什么戏。”我说。
“你懂。”村长说,“你在天井里哼出了调子。那是开场的调。只有主角才能唱出来。”
他把手放在桌上一本书上。
“它听见了。所以它饿了。”
“它是什么?”
“渊底太岁。”
他把那本书推到我面前。
“现在,你是主角了。”
“主角?”我问,“还是祭品?”
村长拿起那支裂开的木笛,在手里转动。
“一百年前,他是个乐师。他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他放下木笛。
“都是一回事。一场好戏,需要一个好主角。一场盛宴,也需要一道好主菜。”
“你们这是犯法。”
“我们村不归外面管。我们和太岁有契约。它给我们风调雨顺,我们给它唱戏,给它吃的。”
他敲了敲桌上的书。
“这是你的剧本。”
我没有碰那本书。
“如果我不演呢?”
“你别无选择。这是你的命。”村长站起来,“你生来就是为了这场戏。为了当这个主角。”
他走到门口。
“好好看剧本。三天后,开席。”
门开了,又关上。
锁舌转动的声音。
我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我走到桌前,看着那本书。
封面是暗黄色的,上面有一道细长的痕迹。
我伸出手,指尖碰到封面。
我把书拿起来。
翻开。
第一页,用黑色的墨写着两个字。
⌜神宴⌟
我触摸那页纸。
我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皮肤上。
我把书凑近。
闻到一股陈旧的皮革气味。
5 血祭之舞
我把书放在桌上。
指尖在封面上划过。
我一页一页地翻。
文字很密。有些是唱词,有些是图样。
“青帝司春,万物生发。”我低声念出第一句。
我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虚划出一个兰花指。
手腕一转,一个起势。
针扎进我的指尖。
我放下手,看着指尖。什么也没有。
我继续看下去。
文字变了。
“献者沐浴,着白衣,立于台心。闻鼓声,起舞。”
这不是唱词。
这是规矩。
我把书平摊,退后两步。
我站直,双脚并拢,模仿着书页上一个图样里小人的姿态。
我提起一口气,学着戏班里老师傅教的,将气沉下。
腹部绞动。
我弯下腰,手按住肚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闩被拉开。
一个女孩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
盘子里是一碗饭,一碟菜。
她把托盘放在桌角,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门再次被锁上。
我没有去看那碗饭。
我的眼睛回到书上。
“……血为引,骨为舟,渡此苦海……”
我再次念出声。
我伸开双臂,身体后仰,试图做出一个渡海的身段。
我的左脚绊到右脚,摔在地上。
木地板很硬。
我撑着地面坐起来。
天色从窗外透进来,由白转黄。
我没有动。
书就在我面前。
我又试了一次。
“……以身为祭,饲太岁……”
我站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对着书页上的图样。
一个抬手。
一个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