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土墙上,被灯火拉长。
我伸手去拉窗栓。
墙上的影子动了。
影子抬起头,转向我这边。
王大爷本人没有动。
影子的脖子扭转过来,手臂抬起。
它对着我,挥了挥手。
我松开手,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桌上的碗碟发出碰撞声。
我扶住桌沿,再次看向窗外。
王大爷还是那个姿势,背对着我。
墙上的影子也静止了,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我把窗户关上,插上窗栓。
我回到自己的床上,拉起被子盖过头。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天亮了。
院子里的鸡叫了。
我起身,走出屋子。
地面还是湿的,空气里有泥土的气味。
我走到王大爷家院门口。
门关着,上了锁。
“王大爷?”
我喊了一声。
院子里没有回应。
“王大爷,你在家吗?”
我再次喊道。
我绕着他家的土墙走了一圈,踮起脚尖,从他家厨房的窗户往里看。
窗玻璃很脏。
里面很暗。
灶台是冷的,锅倒扣在上面。
桌上没有东西。
我走到村口的小卖部。
张婶正在整理货架上的酱油瓶。
“张婶,买包盐。”我把钱放在柜台上。
她把一包盐递给我。
“你见着王大爷了吗?”我问。
她停下手里的活。
“王大爷?”
“住我爷爷家对门的王大爷。”
“哦,那个老王头。”她把一瓶醋摆正,“没见着。咋了?”
“他家门锁着,我叫门没人应。”
“可能出门了吧。”她继续整理货架,“他儿子不是在城里吗?许是去城里了。”
我拿着盐,走出小卖部。
路上遇见了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
“三叔,早。”
“早,陈默。回来了。”
“三叔,你看见王大爷了吗?”
他停下脚步,把锄头换了个肩膀。
“哪个王大爷?”
“我爷爷对门那个。”
“哦……他啊。”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昨天……前天?好像在村头看见过。记不清了。”
他扛着锄头走远了。
我又问了两个人。
一个人说好几天没见了。
另一个人挠着头,说村里有这个人吗?哦哦哦,想起来了,那个不爱说话的老头。
我去了村长家。
村长正坐在院子里,用一根小树枝逗笼子里的画眉鸟。
“村长。”
他抬起头,放下树枝。
“陈默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你爷身体还行吧?”
“老样子。”我停顿了一下,“村长,王大爷去哪了?”
“王大爷……”他站起身,给鸟的水槽里添了些水,“哦,老王。可能去城里他儿子那儿了吧。”
“他没跟您说一声?”
“人来人往的,哪能个个都跟我说。”村长拿起树枝,继续逗鸟,“年轻人往外跑,老年人也待不住。”
他说完,不再看我。
我站在院子里。
画眉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我转身离开。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闭上眼睛。
王大爷。
一个干瘦的老头。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褂子。
手里总拿着一杆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