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闻季的花店里,养了一只叫“煤球”的英国短毛猫。陆泽远每次去,都得提前半小时吃一片抗过敏药,即便如此,待久了还是会不舒服。
闻季的风衣上,肯定沾满了花粉和猫毛。
陆泽远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他还在嘴硬,但底气已经不足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闻季。
陆泽远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按了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可已经晚了。
我看见了。
他也知道我看见了。
空气里,除了玫瑰的香气,还多了一丝谎言发酵的味道。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关上了玻璃门。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脸色更差了。
“闻季问我怎么样了。”他说,像是在解释。
“你怎么说?”
“我说没事,就是感冒。”
他又开始揉鼻子,好像只是提起闻季的名字,那些过敏症状就又卷土重来了。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
陆泽远,你究竟是对闻季的风衣过敏,还是对他这个人过敏?
不,不对。
他是对这束花背后的秘密过敏。
3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的。
陆泽远没有反对。他大概也需要一个空间来平复他那场突如其来的“感冒”。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时,他已经去上班了。客厅收拾得很干净,那束“深空之谜”不见了,空气里残存的香气也淡了很多。
餐桌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温牛奶。旁边压着一张便签条。
“老婆,我把花处理了。早饭记得吃。爱你。”
字迹是他一贯的风格,工科男的字,一笔一画,方方正正。但那个“爱”字,写得有些犹豫。
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这场由鲜花引发的闹剧,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不拔出来,它就会一直在那里,隐隐作痛。
我不想让它溃烂。
晚上,陆泽远准时下班。他看起来恢复了正常,只是鼻子还有点红。
他给我带了一盒我爱吃的蛋挞。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主动开口,态度很诚恳。
我把蛋挞放到一边,看着他,“陆泽远,我们能说实话吗?”
他愣住了。
“那束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得很平静。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用“感冒”来搪塞我。
“好吧,”他终于开口,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我承认。我可能……是有点过敏。”
“不是对花。”我补充道。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是闻季,”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他那天来店里,身上可能……花粉太多了。我就沾上了一点。”
“所以,花是他帮你挑的?”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对,对。”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你知道我,直男审美,完全不懂这些。我就让他帮我参谋参谋,想给你个惊喜。”
这个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
一个不懂浪漫的丈夫,为了给妻子惊喜,求助自己懂行的好兄弟。合情合理。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