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刚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叹了口气:“要是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也不会被日军骗了。”

“谁还没栽过跟头?” 张勇笑了,指腹蹭过刀鞘的刻痕,“我当年追一只母鹿,追了三天三夜,最后掉进它设的陷阱 —— 其实就是个土坑,上面盖了层松针,我愣是没看出来。后来才知道,母鹿是为了护崽,故意引我去的。”

这话让赵刚的肩膀颤了颤。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揉皱的照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女人和孩子:“我女儿叫小花,今年五岁,最爱吃野草莓。要是…… 要是我回不去,你帮我……”

“别乌鸦嘴。” 张勇打断他,把照片塞回他怀里,“咱们都能回去,还能带着小花去采草莓。”

话音未落,石缝外传来狼犬的狂吠声。不是从上游来的,是下游 —— 日军居然分了两队,绕到了后面!

“走!从后面的洞走!” 张勇拽着王二柱往石缝深处退。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是他当年为了防山洪挖的,直通半山腰的松树林。李栓把修好的三八式递给他,声音急促:“膛线调过了,五十步内准头没问题,超过一百步,得算风偏 —— 现在是西南风二级,每百米偏右四厘米。”

四人刚钻出小洞,就听到 “砰” 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旁边的松树上,木屑溅了张勇一脖子。这枪声沉得发闷,不是少年枪手的三八式,是九七式!

“卧倒!” 张勇把赵刚按在松针堆里,自己滚到另一棵松树后。右眼往枪响处扫 —— 三百米外的山坡上,有个黑影趴在松枝间,狙击镜的镜片反射着阳光,形成个细小的光斑,像狼的眼睛。

还没等张勇举枪,第二声枪响就炸了。这次子弹没打向人,而是精准地削掉了王二柱腰间手榴弹的木柄 —— 木片飞溅,手榴弹却没炸,成了块废铁。紧接着,第三声枪响,李栓手里的膛线量尺 “当啷” 一声飞出去,掉进草丛里不见了。

“他在示威。” 张勇的后背冒出汗来。这三枪精准得可怕:打树是警告,打手榴弹是断他们的火力,打量尺是断李栓修枪的工具。山本根本没打算立刻杀人,他在像猫玩老鼠一样,一点点剥夺他们的反抗能力。

赵刚的手也抖了,不是怕,是怒。他攥着汉阳造的手指关节泛白,刚要站起来,就被张勇按住:“别冲动!他的狙击镜能锁定咱们的动静,站起来就是活靶子。”

张勇摸了摸身边的松针 —— 很干,说明这里的风比河渠边大。他抬头看了眼太阳,在东南方,风是从西北往东南吹,现在又大了些,能到三级。三百米的距离,九七式子弹会偏右七厘米。山本刚才打手榴弹时,肯定算过风偏,不然不可能正好削掉木柄。

“得引开他。” 张勇从怀里摸出火镰,又抓了把干松针。他压低身子,往上风处爬了两步,突然点燃松针 —— 浓烟瞬间冒起来,顺着风往山坡方向飘。“李栓,你跟我往西边跑,引开山本。赵连长,你带着二柱往东边走,去根据地报信 —— 刚才我看见东南方有黑烟,恐怕日军有大动作。”

赵刚愣了下,刚要反驳,就看到张勇眼里的决绝。他攥紧了怀里的照片,突然把照片塞进张勇手里:“小花在狼窝沟老猎屋,要是我…… 要是我没回去,你帮我看看她。” 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红了,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拍了拍张勇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