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住了。我嗓子发干:"我没……"
"啪!"
笤帚疙瘩带着风声砸在我背上。火辣辣的疼炸开,我踉跄着撞到桌角。"丧门星!养不熟的白眼狼!"王桂香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那是你姥姥留给我压箱底的!"
"真不是我!"我护着头蜷缩在地上,笤帚一下下砸在胳膊上、背上。木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王桂香粗重的喘息,江建军骂骂咧咧的脏话,搅成一团黏稠的浆糊,糊住了我的耳朵。
透过胳膊的缝隙,我看见顾清瑶嘴角飞快地往上翘了一下,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一丝涟漪,又迅速消失。她蹙着眉,细声细气地劝:"爸,妈,别打了,打坏了还得花钱……"这话像火上浇油,江建军下手更重了。
"赔钱货!早该把你扔回那破院子!"王桂香嗓子劈了叉。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比七岁那个冬天还冷。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嘴里漫开。没人会信我。在这个家,顾清瑶掉滴眼泪都是圣旨,我流干血也只是污水。
【顾清瑶藏的。她嫌那镯子老气,想当了换条金链子。】
这念头像块冰,毫无预兆地砸进我翻江倒海的脑子里。清晰,冷静,带着刺骨的凉意。
奇怪的是,那根笤帚突然停在了半空。
王桂香的手僵住了,脸上的狰狞凝固成一种怪异的空白。江建军也停下了喝骂,浑浊的眼珠直愣愣地瞪着我。
只有顾清瑶,她脸上那点虚假的担忧瞬间褪尽,露出底下冰冷的底色。她狐疑地扫视着突然静止的父母,又盯住我。
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你……"王桂香嘴唇哆嗦着,笤帚"哐当"掉在地上,"你刚才……说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她。我说什么了?我根本没出声。
【什么说什么?我嘴都没张。他们怎么了?中邪了?】
王桂香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柜子上,脸色煞白。江建军像见了鬼,指着我,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她……她没张嘴!可……可我听见了!"
顾清瑶脸色变了,声音拔高:"爸妈!你们怎么了?别被她唬住了!肯定是她偷的!"
【还在演。镯子就在她那个粉色密码箱夹层里,用旧报纸包着。密码是她的生日。她等着明天镇上逢集就去典当行。】
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冰冷地滑过我的意识。
"轰"一声,江建军像头发怒的公牛,撞开顾清瑶就往她房里冲。顾清瑶尖叫着去拦:"爸!你干什么!"
王桂香没动,她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又带着无法理解的惊惧。"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江听晚啊。王桂香从福利院领回来冲喜的倒霉蛋。他们一家才像鬼上身吧?】
"啊——!"顾清瑶房里传来江建军的咆哮,紧接着是密码箱被暴力砸开的刺耳声响。几秒后,他攥着个旧报纸包冲出来,眼睛血红地瞪着顾清瑶。
报纸散开,翠绿的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反光。
顾清瑶的脸,唰地一下,褪尽了所有血色。
"啪!"
清脆的耳光声,比刚才的笤帚声更响。江建军用尽全力抽在顾清瑶脸上,她被打得摔倒在地,捂着脸,震惊大于疼痛。
"畜生!"江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手里那点翠绿仿佛要被他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