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和江建军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恐惧，还有一丝认命。王桂香沉默着，把她碗里那几粒可怜的花生米，拨拉到了我碗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桂香的手僵在半空，花生米掉回她自己碗里。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什么也没说，端起碗走了。
日子变得极其诡异。我成了家里一个不能出声的雷区。他们小心翼翼地绕着我走，眼神躲闪，生怕靠近了，脑子里又炸出什么不堪的秘密。顾清瑶收敛了许多，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找我麻烦，但那怨恨藏在眼底，像蛰伏的蛇。
我哥江磊放月假回来了。他晒黑了些，穿着镇上高中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进门就喊："爸，妈！瑶瑶！"他放下行李，像往常一样，下意识想揉我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哥的手心还是那么热。以前他总会偷偷给我带糖……】
江磊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旁边脸色古怪的父母。
"磊子，回来了？"王桂香挤出笑，声音干巴巴的，"快去洗把脸，马上吃饭。"
"哦，好。"江磊应着，眼神却黏在我身上，探究，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
饭桌上，气氛比上次更僵。王桂香特意炒了一盘鸡蛋，金黄的蛋块堆在顾清瑶面前。她夹起一块想放到我碗里，筷子在半路拐了个弯，又放回顾清瑶碗里。
【唉，鸡蛋真香。算了，反正也轮不到我。】
王桂香的手一抖，鸡蛋掉在桌上。她没去捡，默默低下头扒饭。
江磊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父母，终于忍不住："爸，妈，你们……你们和听晚怎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还有瑶瑶的脸……谁打的？"
顾清瑶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咬着唇，却不说话。王桂香和江建军像被掐住了脖子，支支吾吾。
【顾清瑶偷镯子陷害我，被拆穿了呗。脸是爸打的。他们现在能听见我脑子里的声音，吓破胆了。】
"噗——"江磊一口饭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什……什么？！"他像见了鬼，死死盯住我，又转向父母，"妈！这……这怎么回事？！"
王桂香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江建军猛地一拍桌子："吃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顾清瑶"哇"地哭出声："哥！她胡说！她是个怪物！爸妈都被她蛊惑了！"
【怪物？顾清瑶你才是戏精吧？上个月你还跟隔壁村张屠夫的儿子钻玉米地……】
"江听晚！"顾清瑶尖叫着打断我脑子里未完的话，脸色惨白如纸，扑过去死死抓住江磊的胳膊，"哥！你看她！她又诬蔑我！"
江磊被她抓得生疼，他看看状若疯癫的顾清瑶，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再看看父母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整个人都懵了。他甩开顾清瑶的手，烦躁地扒拉头发："够了！都疯了！"
这顿饭不欢而散。
晚上，江磊敲开了我隔间的门。他靠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哥。"我叫了一声。
"听晚……"他艰难地开口，"瑶瑶说……说你能……"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让别人听见……你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