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车门，旧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鞋底还沾着昨夜实验室的灰，走一步，落下一层看不见的尘。
监控分析室的灯亮着。技术员小陈已经坐在电脑前，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熬了一宿。
“你真盯上这个时间差了？”小陈声音有点哑。
“把学校主控室上周三到昨天的所有系统日志调出来。”顾铭一边说，一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重点看时间同步记录。”
小陈皱眉：“这种事一般是后勤管的，我们没权限啊……”
“用我的账号。”顾铭递过去一个警用U盘，“顺便联系市计量中心，拿他们的授时数据，跟学校监控的时间戳做个比对。”
小陈接过U盘，犹豫了一下：“你是怀疑……有人改过监控时间？”
“不是怀疑。”顾铭盯着墙上的大屏幕，声音很轻，“是有人算准了，没人会去查。”
十分钟后，日志导出来了。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异常记录：上周三23:17，IP地址192.168.4.25——物理学院江枫实验室终端——执行NTP时间偏移调整，+900秒。
“加了十五分钟？”小陈声音猛地拔高。
“没错。”顾铭眯起眼，“从那天起，学校所有摄像头的时间，全都比标准时间快了十五分钟。”
他立刻调出江枫离校那段视频。画面里，一辆黑色轿车驶出东门，车牌清晰，时间水印显示：19:50:03。
再调出市计量中心的标准时间回溯数据——同一事件的真实发生时间，应该是：20:05:03。
整整差了十五分钟。
顾铭的手指慢慢划过屏幕边缘。这意味着，江枫根本不可能在七点五十出现在校门口。他至少要八点零五才离开学校。而李薇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这多出来的十五分钟，足够他从实验室杀人、换衣服、开车离校，再赶去商场制造不在场证明。
“快。”顾铭转头，“把商场的监控也调来，重点看影院入口和影厅过道。”
画面切换到万达广场。晚上八点三十五分，一个戴黑帽子、口罩的男人走进取票机区域。身形瘦高，走路时左肩微微下沉，和江枫的习惯一模一样。
但顾铭盯着他的手。
那人右手拎着饮料杯，左手一直握着手机，屏幕始终亮着，反光映在眼镜片上。从取票到入场，头一次都没抬起来。
“放慢，0.5倍速。”顾铭低声说。
镜头拉近。男子进入影厅前，在走廊拐角处停下，低头看手机。保安经过时，他侧身让路，只露出半张被口罩遮住的脸。
“截这个角度。”顾铭指着屏幕，“对比江枫平时接受采访时的侧脸轮廓。”
小陈迅速调出新闻采访视频。镜头里的江枫习惯微微仰头说话，下颌线条分明。而监控里的男人，脖颈弯曲的角度更大，像是刻意压低视线，避开摄像头。
“还不止。”顾铭放大对方的脚步频率，“正常人走路，左右脚交替周期大概是0.8秒。他呢？”
软件测算结果跳出来：1.1秒/步，右脚落地延迟0.03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