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辛晚，程肃是我老公。至少今天去民政局之前，他还是。
我盯着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白纸黑字，冰冷又清晰。结婚五年，日子像杯温吞水，不烫嘴，也解不了渴。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耗尽了，连架都懒得吵。他忙他的公司，我守我的小店，像两条平行线，偶尔交叉，又迅速分离。攒够了失望，也攒够了沉默，分开成了心照不宣的唯一出路。
车子是他开的，我那辆小Polo送去保养了。黑色的SUV，宽敞，安静，像移动的囚笼。空调嘶嘶地吐着冷气。我们并排坐着，中间隔着可以再塞下一个人的距离。没人说话。收音机里主持人的声音聒噪，他伸手关了，只剩轮胎碾压路面的枯燥声响。
“东西都带齐了吧？”他打破沉默，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看着前挡风玻璃。
“嗯。”我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协议边缘。该带的都带了，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红得刺眼。好像昨天才领的，转眼就要换颜色了。
“你那家店…地段还行。”他又开口，像是没话找话。
“凑合吧。”我说。其实生意不好，勉强糊口。他没问过，我也懒得提。
沉默再次蔓延，比之前更沉重。车子驶向郊区，车流渐稀。阳光透过车窗，晒得人昏昏欲睡。
突然，车身猛地一震！
“操！”程肃低骂一声，双手死死把住方向盘。我从恍惚中惊醒，看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斜刺里冲出来，狠狠别在我们车头前方。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我狠狠撞在安全带勒紧的胸口上，疼得喘不过气。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面包车车门“哗啦”一声拉开，跳下来三个男人。都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只露出凶狠的眼睛。他们目标明确，一个抡起铁棍就砸驾驶座的车窗！
“砰！哗啦——！”
玻璃碎片像冰雹一样溅开，有几片擦着我的脸颊飞过，留下火辣辣的疼。程肃下意识抬手挡，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下车！都他妈给我滚下来！”为首的壮汉声音嘶哑，铁棍指着程肃，又指向我，“快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绑架？抢劫？光天化日之下？
“别动！别伤害她！”程肃的声音绷得很紧，他快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对我吼道，“听他们的！下车！”
我被另一个男人粗暴地拽开车门，拖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生疼。程肃也被拽了出来，推搡着，他的额头也被碎玻璃划破了，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看起来很狼狈。
“手机！钱包！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另一个矮个子男人用刀尖指着我们，眼神像毒蛇。
我颤抖着手去摸包。程肃没动，他盯着那个砸车窗的壮汉，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辨认什么。
“妈的，磨蹭什么！”矮个子不耐烦地踹了我一脚，我痛得闷哼一声。
“你他妈别动她！”程肃突然暴喝一声，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朝矮个子扑过去。但他双手被另一个男人死死扭住。
“呵，程总，脾气还不小。”砸车窗的壮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戏谑，他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眼角有道狰狞刀疤的脸。他凑近程肃，几乎贴着他的脸，“不认识老子了？赵三！当年你他妈一句话，把老子从公司保安队踢出去的时候，没想过今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