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科长。”我点头回应，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想起王磊的话，想问句“身体没事吧”，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去法医中心？”
“核实赵凯案的物证痕迹。”她抬了抬眼镜，避开我的视线，“张主任应该跟你说了，这案子我们科同步侦查监督。”说完便侧身绕过我，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越来越远，没再回头。
王磊凑上来时，我还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峰哥，你俩这‘公事公办’的样子，比庭审对峙还僵。”他递过来一杯热豆浆，“李姐刚才偷偷跟我说，林姐最近总躲着去洗手间，好像吐得厉害，会不会是……”
“别瞎猜。”我打断他，接过豆浆的手却有些发僵。分房的导火索是上个月的争吵，林雨说她同事怀孕后被调去了后勤，担心自己也会这样，想趁现在把生育计划提上日程。可我当时正忙一个诈骗案的庭审，随口说了句“再等等，案子结束再说”，她当场就红了眼，当晚就搬去了客房。
回到办公桌前，我翻开红皮案卷，赵凯的一寸照片贴在首页，西装革履，笑容儒雅，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戒格外醒目——那是林雨父亲早年送他的毕业礼物。案卷里的银行流水密密麻麻，其中一笔五百万的转账记录引起了我的注意，收款方是家名不见经传的汽修厂，转账时间正好是赵凯负责的养老中心项目招标结束当天。
正想标记重点，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语音，嗓门大得王磊都听见了：“峰峰，下周末回家吃饭，我跟你爸请了林雨她妈，你俩好好聊聊，别总僵着……”我赶紧按了暂停，抬头就撞见王磊憋笑的表情，刚要发作，就看见他指着我身后，脸色瞬间变了。
“峰哥，李建军好像在看你案卷。”
我猛地回头，公诉科的老油条李建军正站在文件柜旁，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眼神却瞟着我桌上的赵凯案卷。见我看来，他立刻露出笑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小陈，张主任让我拿份去年的庭审记录，你这儿忙着呢？”
“嗯，刚接手新案子。”我不动声色地合上案卷，注意到他的衬衫领口沾着点油渍，跟平时总是熨得平整的样子不太一样。
李建军没多停留，转身走的时候，手机从口袋滑了出来，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我没看清内容，只瞥见“收款成功”四个字，和他手腕上那块突然换的名牌手表——以他的工资水平，这表至少要存半年。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开得格外漫长，张主任把侦查科的进度同步给我们，提到关键证人突然失联时，李建军突然插话说：“会不会是证人自己跑了？这种涉及高官的案子，证人大多胆小。”
“证人昨天还在配合取证，今天一早就联系不上，监控显示有人凌晨接走了他。”林雨的声音从会议室角落传来，她刚从法医中心回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而且证人住处的门锁有撬动痕迹，不像是自愿离开。”
“林科长这是怀疑有人胁迫证人？”李建军挑了挑眉，“可咱们办案流程没问题，消息怎么会走漏？”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互相打量，空气里弥漫着猜疑的味道。我看向林雨，她正低头翻着侦查记录，手指在某一页反复摩挲，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