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躲在褚静规身后,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却冷笑。看,这“替身”的身份,用好了也是盾牌。

萧玄庚需要我这个影子保持“纯净”不受打扰,褚静规则需要维护皇帝一手打造的“元后幻境”不容破坏。她们斗她们的,我正好趁乱观察。

李昭仪愤恨不甘的眼神,褚静规维护秩序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还有其他妃嫔远远观望时或忌惮或怜悯的表情……都是信息。

日子就在这不断的“再现”、偶尔的“刁难”和持续的“扮演”中滑过。

我像个最敬业的戏子,每一分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复刻。萧玄庚对我越来越“满意”,赏赐流水般下来。

他看我的眼神,温度似乎多了一点点,但底子还是冷的,像是在欣赏一件越来越趁手的工具。

工具就工具吧。我摩挲着袖子里藏着的、我娘留下的那本绣样册子。冰凉的纸页让我清醒。

至少,我现在能在这牢笼里稍微喘口气了。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那个负责给库房送“元后旧物”(大多是仿品)的老宦官,似乎总在回避我的视线。

4.

我想找那些老人,那些可能见过真佛的旧人。难,太难了。

就像水泼进沙子,眨眼就没了痕迹。

上次那个提点过花香的老宫人,没两天就被调去了最偏远的浆洗房。我再“偶遇”她,她只低头猛走,像见了鬼。

那个送东西的老宦官,姓钱。我试了几次,用新做的点心,用荷包,他收是收,嘴比蚌壳还紧。眼神躲闪,每次交接物品,手都在微微发抖。他不是贪,是怕。怕我知道点什么,更怕别人知道他跟我说过什么。

褚静规的眼睛无处不在。我稍微对哪个旧人流露出多点兴趣,下次再见,那人必定更沉默,离我更远。

这宫里的墙,不仅高,还会吃人。吃掉声音,吃掉记忆。

硬的不行,得来软的,来慢的。

我有的是耐心,上辈子练出来的。

我开始绣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帕子,香囊,针线包。不绣龙凤,不绣繁花,就绣些简单的缠枝纹,双面绣,针脚细密独特。我娘的真传。这手艺,宫里少见。

我故意在钱宦官来送份例时,让丫鬟拿着把玩,或者“不小心”掉落在附近。一次,两次……他终于忍不住,在一次四周无人时,弯腰捡起我“掉落”的一个双面绣针线包,指尖在上面那个独特的缠枝纹上摩挲了一下,极轻极快。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才人……这绣样,精巧。”

我心跳漏了一拍,面上惶恐:“胡乱绣的,比不上先后万分之一。”

他飞快地瞥我一眼,眼神复杂,把针线包塞还给我,嘟囔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警告:“先后……呵,哪有什么娘家旧人。苏家……苏家往上数三代,都没女子入过宫门……”

说完,他像被烫到一样,快步走了。

苏家?元后的母族?从未有女入宫?

那这位“元后”,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这零星的碎片,像暗夜里的萤火,虽微弱,却指明了方向。

没等我细想,萧玄庚的“恩赏”又来了。这次是一支玉簪,说是元后心爱之物,白玉雕成,通体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