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不伤害你。”彩羽轻声叫了一句,声音放得极柔。她的喙很尖,却控制着力度,轻轻挑起那根缠住盲蛇的狗尾草。草茎已经干枯发脆,她啄了三下,“啪”的一声,草茎断了。
盲蛇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却没有立刻逃走。它的脑袋贴着地面,慢慢转动着,似乎在感知周围的环境。彩羽看着它,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找虫的焦虑——这条盲蛇看不见,肯定也找不到吃的。她低头扫了一眼草丛,眼睛突然亮了:就在离盲蛇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蚂蚁洞,洞口正有几只工蚁在搬东西。
盲蛇是吃蚂蚁卵的。彩羽立刻有了主意。她飞到蚂蚁洞旁边,用喙轻轻刨了刨洞口的土。工蚁们受惊般四散逃跑,洞里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嗡嗡”声——是蚁后产卵的地方。彩羽小心地啄开一小块湿土,果然,里面藏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蚁卵,像撒了一把碎米粒。
她衔起一颗蚁卵,飞回盲蛇身边,把喙凑到它的嘴边。盲蛇似乎闻到了气味,脑袋微微抬起,嘴巴慢慢张开。彩羽轻轻一松,蚁卵落在了它的嘴里。
盲蛇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它慢慢吞咽着,然后又把脑袋凑向彩羽的方向,像是在索要更多。彩羽笑了——原来这条小蛇还挺聪明。她又飞回去,衔起几颗蚁卵,一颗一颗喂给盲蛇。直到盲蛇的身体不再发僵,尾巴尖也开始轻轻摆动,她才停下动作。
“叽叽——”彩羽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吃饱了就快找地方躲起来吧”。盲蛇似乎听懂了,它贴着地面,慢慢扭动着身体,朝着林子深处的方向爬去。每爬几步,它都会停下来,脑袋微微转向彩羽的方向,像是在告别。
彩羽看着它消失在草丛里,才想起自己的雏鸟。她拍了拍翅膀,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焦躁了。她再次低下头,眼睛突然亮了——刚才刨蚂蚁洞的时候,居然惊出了一只肥硕的蝼蛄,正慌慌张张地往土里钻。
“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彩羽猛地俯冲下去,喙一啄,精准地叼住了蝼蛄。她扇着翅膀,朝着老杨树的方向飞去,心里却悄悄记下了刚才那片草丛的位置——或许,以后还能再见到那条墨色的盲蛇。
2 墨线的困境
墨线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自从被那条狗尾草缠住,他就失去了对方向的感知。作为一条盲蛇,他的世界从来都不是靠眼睛构建的——地面的震动能告诉他是否有天敌靠近,土壤的湿度能指引他找到水源,而空气中的气味,则是他寻找食物和栖息地的唯一线索。可刚才被太阳晒得发僵时,连这些感知都变得迟钝了,若不是那只戴胜鸟救了他,他恐怕已经变成了一截晒干的蛇蜕。
他现在正爬过一片松软的腐叶层,腐殖土的气味裹着潮湿的水汽,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还记得刚才那只鸟的气味——带着阳光和新叶的清香,还有一点点虫类的腥气。她的喙很轻,喂给他的蚁卵很软,是他这几天吃过最饱的一顿。
墨线的日子并不好过。今年的春雨来得晚,地下的蚂蚁洞比往年少了一半,他已经三天没找到足够的食物了。前几天,他试图钻进一棵老槐树的根部找蚁巢,却差点被一只田鼠盯上——田鼠的爪子踩在地上的震动,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及时钻进了一条石缝,恐怕早就成了田鼠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