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的脸色一白:“我……我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
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一段清晰的童声对话立刻传了出来,“这是我刚刚在门口,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您作为班主任,不去调查事实,反而只听信一方之词,逼着受害者道歉。
请问,这就是贵校的行事准则吗?”
接着,我把目光转向那位倨傲的家长。
“还有这位太太,根据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章第二十四条,学校应当建立学生欺凌防控工作制度。
你儿子对我外甥女进行言语侮辱和社交孤立,已经构成了校园欺凌。
我不仅可以要求学校对他进行处分,甚至可以,保留对你这位监护人提起诉讼的权利。”
“你……”
那女人被我一番话砸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抱着儿子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没再理会他们。
我蹲下身,捧起顾念薇那张挂着泪痕,却又写满了震惊的小脸,用这辈子最温柔,也最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宝贝,你听好。”
“你做得非常对。
你没有任何错。”
“记住,当你的东西不想给别人时,你有权拒绝。
当你的身体和感受,被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侵犯时,你的反击,你的愤怒,你的一切强硬态度,永远都是正当防卫。”
“小姨在这里,天塌下来,我给你扛着。”
我说完,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顾言承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老师和家长,直直地落在了我和我怀里的念念身上。
我看到,念念也抬起了头,她看着我,那双曾经总是盛满恐惧和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像是落入了整片星空,闪烁着一种名为“信任”和“崇拜”的光。
而门口的顾言承,看着女儿眼中那从未给过他的光,脸上那惯有的冰冷和疏离,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深刻的茫然,与无措。
那一晚,我看见顾言承在顾念薇的房门前,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抬起手,用一种近乎生涩的姿态,敲了敲那扇将他隔绝在外的门。
门开了。
他走了进去。
那晚,那扇门,关了很久才重新打开。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我知道,那座冻结了数年之久的,名为“父爱”的冰川,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第五章:萌芽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
几年一晃而过,曾经那个怯懦,瘦小得像只兔子的顾念薇,已经彻底褪去了旧日的模样。
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她哭,是在她小学毕业典礼上。
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条理清晰,声音洪亮,眉眼间飞扬着自信的光。
发言稿的最后,她脱稿加了一句:“……我要感谢我的小姨,是她教会我,我可以不漂亮,可以不优秀,但我必须,是我自己。”
我在台下,哭得像个傻子。
顾言承坐在我旁边,西装革履,递给我的纸巾,都带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