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我的话惊到了,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蚊子哼似的“嗯”了一声。
“那明天,你亲自去跟刘婶说。”
我看着她,语气不容置喙,“这是你家,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有权利说出来。
不用害怕,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她捏着勺子的小手紧了紧,没说话。
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但我有的是耐心。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鞋底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又极富压迫感的“哒,哒”声。
餐厅里所有的佣人,包括站在我身后的刘婶,都在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垂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冷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
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锋利而又带着疏离感的英俊,只是眉宇间盘踞着一股化不开的郁结之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座终年被阴云笼罩的孤岛。
顾言承。
这栋豪宅的男主人,顾念薇的父亲,我名义上的姐夫,也是那本虐文里,用“深情”和“悔恨”将自己层层包裹,实则自私冷漠到了极点的男主角。
他回来了。
他的视线在餐厅里扫了一圈,最终,像两道淬了冰的探照灯,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显然听到了我刚才对念念说的话。
“沈月。”
他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又冷又沉,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深潭。
“我让你住进来,是让你照顾念念。”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朝餐桌走来,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而倍增,“不是让你,把你在外面那些市井习气,带到她身上。”
“市井习气?”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抬起眼,毫无惧色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顾总,您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我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将它扔在桌上。
“我不是在教她什么习气,我是在教她怎么做人,而不是做一件只会点头和吃饭,会呼吸的摆设。”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毕竟,我姐姐,也就是你那位被你日思夜想的亡妻,就是因为太懂事,太会看人脸色,太不会为自己说一句话……”
我故意停顿,拖长了尾音,满意地看到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才会在产后抑郁最需要你的时候,一个人,从这栋豪宅的顶楼,跳了下去。
不是吗?”
“闭嘴!”
一声压抑的怒喝。
他撑在餐桌上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空洞的忧郁,而是燃起了真实,被戳到痛处的怒火。
“沈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谁给你的胆子,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的身份?”
我迎着他的怒火,笑得更开了,“我现在是念念的小姨,是她的监护人。
而顾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