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妈说我是赔钱货,

但从成年起,我就开始替她赚钱了。

黑诊所,医生摸完肚子说:“怀孕3个多月。”

她眼皮都没抬,直接掏钱:“连子宫一起切了,省事。”

手术台上,我听见她数着钞票对医生笑。

可她不知道我是送她们下地狱的钥匙。

1

铁钳咬进皮肉。

血从腿根流下,滴在手术台铁板上,啪、啪、啪。

「这种货色,做完就扔,记什么病历?」王德发说。

煤油灯照着他嘴里的金牙,黄中发黑。

他右手握铁钳,左手压在我腹部。

指甲缝嵌着黑泥,右眉骨有一颗凸起的黑痣。

我咬住铁台边缘,一颗牙齿崩断,碎碴扎进舌头。

血从嘴角淌下,滴在胸前。

「一年做几十个,都查不到。」他转头对助手说。

牙龈呈暗紫色。

我喉咙发出声音:「王德发,金牙鬼,切我子宫不打针……」

声音沙哑,断续。

护士抬头看我一眼,继续擦拭双手。

血流进右耳,耳道内壁沾满暗红液体。

心跳在颅骨内震动。

手术结束。

两人拖我到柴房。

草席霉烂,表面有深褐色污渍,散发尿臊味。

我蜷在席上,双腿之间持续渗血,血色暗红,混有灰白色块状组织。

高烧第三天。

额头皮肤发红,触手滚烫。

嘴唇干裂,裂口渗血。

舌面布满白色水泡。

嘴里重复:「王德发,金牙鬼,做完就扔没人理……」

土坯墙布满纵向与横向裂缝。

我用左手食指在墙上划动。

指甲断裂,只剩半截,划过墙面时留下血痕。

第一道:短竖线,向右倾斜。

第二道:一点,位于第一道右上方。

第三道:两横一竖,歪斜。

划完,我把手缩进袖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

鞋底硬,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响声,不是胶鞋。

我闭上眼睛。

门缝下方,一道人影停住三秒,随后移开。

夜里,狗叫声密集而急促。

接着是拖拽声。

哗啦——铁链刮过石板路。

我伸手摸墙缝里的三道刻痕。

指尖沾上灰土和干涸的血痂。

第二天清晨,村口老槐树下放着一个麻袋。

麻袋鼓胀,袋口敞开。

一只黑羽乌鸦站在旁边,低头啄了两下,振翅飞走。

我被人架着去井边打水。

经过槐树时,麻袋轻微晃动了一下。

2

晚上,村长来了。

母亲笑着迎出去。

两人进堂屋,关上门。

我贴在窗下听。

「……这个月少两个。」村长说。

「跑了一个,死了一个。」母亲答。

「Z-7呢?」

「听话,好用。」

「别留痕迹。」

「知道。」

门开了。

村长出来,裤兜鼓起一块。

我退回柴房,摸黑搓衣。

搓三下,停。

搓五下。

墙上有指痕。

搓板边沿磨出凹槽。

神龛底下,黄纸包压着香灰和钱,中间夹着两个字。

村长脚步走远,院里只剩猪哼哼。

我回屋,从枕头下摸出红头绳——李阿婆塞给我时手抖,眼红:「丫头,扎个辫儿吧,你还是个孩子。」

夜里翻墙,到李阿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