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西装从旋转门里出来,薛让的笑像裹了糖的刀:“林小姐,蹭热度也要讲证据。” 他低头扫了眼屏幕,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季宴生前签过授权,你连他葬礼都没去,凭什么管他的‘东西’?”
我踉跄着后退,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是啊,我没去。那天我把自己裹在录音棚的被子里,像只不敢露头的鸵鸟。我以为那段音频是我给季宴的陪葬,却没想到,它会变成货架上明码标价的商品。
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门把手上挂着个黑色 U 盘。没人知道我的住址,除非…… 我回头,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声控灯慢慢暗下去的光晕。
插进电脑的瞬间,文件夹弹出来,“Project J,意识副本 0.97”。里面全是我的声音:19 岁配的网剧台词,24 岁给季宴读的睡前诗,甚至还有我感冒时沙哑的 “喂”。像有人把我的人生拆成碎片,腌在福尔马林里。
最底层的视频文件点开时,我差点摔了电脑。ICU 病房里,季宴剃着光头,浑身插满管子。薛让穿着白大褂,对着镜头笑:“脑电不可逆,但记忆能解读,加上林羡的声纹,他能‘永生’。”
胃里翻江倒海,我蹲在地上哭。原来 J 不是 AI 男友,是季宴被拆解的意识,是被删掉 “林羡” 关键词的、完美的商品。
天快亮时,我拨通了前同事的电话。社恐五年,我第一次主动开口:“借我套隐形录音设备,我要进鲸落宇宙的机房。”
窗外的月亮还没完全消失,我摸着电脑屏幕上季宴的旧照片,轻声说:“这次,我不躲了。”
第二章 借来的勇气
电话那头的小张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他工作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林羡?你这五年除了接零散配音,连行业聚会都躲着走,现在要闯鲸落宇宙的机房?” 他的声音里满是诧异,却没多问缘由,只顿了顿补充道,“设备我这儿有套微型的,藏在钢笔里,录音续航够八小时,你现在来取还是我让跑腿送过去?”
我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喉咙发紧:“我现在过去,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主动联系以前的同事,也是第一次为了某件事,抛开了那层裹在身上的 “社恐” 硬壳。
小张的工作室在老城区一栋居民楼里,推门进去时,几个年轻配音演员正围着麦克风讨论角色,看到我进来,原本热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想低头躲进外套里,小张却快步走过来,把一支银灰色钢笔塞进我手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别杵着了,跟我来里间。”
里间的隔音棉泛着旧黄色,桌上堆着几盘没吃完的外卖。小张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从抽屉里翻出个小巧的充电盒:“钢笔顶端拧开,长按三秒红灯亮就是在录音,绿灯是待机,别碰着开关。” 他顿了顿,指尖在充电盒上摩挲了两下,“鲸落宇宙的机房在二十三层,需要员工卡刷电梯,我托朋友给你弄了张清洁工的临时通行证,今晚十点后能用,你得在凌晨两点前出来,那时候保安会换班巡逻。”
我捏着那支冰凉的钢笔,突然想起五年前我最火的时候,小张还是个刚入行的实习生,总跟在我身后问配音技巧。那时候我还笑着说 “做这行得敢说敢表达”,可后来我自己却先缩了回去。“为什么帮我?” 我抬头问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毕竟现在全网都在骂我 “倒贴 AI”,他没必要蹚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