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挑眉,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钩子:“行。”说着,他竟从西装口袋掏出钢笔,在“禁止心动”后面添了一行小字,“但刀口别对着我,心脏在那。”然后把我插在纸上的解剖刀轻轻旋转,刀尖朝外,刀柄朝他。

金属反光映在他瞳孔里,像两簇幽火。我呼吸一滞,莫名想起十年前仓库塌陷,他也是这样把唯一的安全出口留给我。可下一秒,他俯身贴着我耳廓,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曲星眠,三个月,我会让你亲手把‘假结婚’改成‘永不离婚’。”

我嗤笑,掩饰耳尖发烫:“拭目以待。”

双方在律师见证下签字,指纹按在名字上,像给尸体盖死亡章。曲承安脸色难看,却不得不宣布:“曲沈两家,合作愉快。”

我收好属于我的那份协议,折成四折,塞进风衣内袋,与解剖刀并排。沈砚舟目光追随我的动作,忽然伸手替我扣好风衣最上面那颗扣子,指尖若有若无扫过我的喉结:“夜里风大,沈太太。”

我拍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背后传来他低笑:“明早九点,我来接你去民政局,别迟到。”

我脚步未停,抬手比了个“OK”,却在跨出大门那刻,听见自己心跳声——砰,砰,砰——像解剖台刚复苏的尸检锤,砸得胸腔发麻。三个月,赌他先跪,还是我先栽。

夜风卷起落叶,我摸到内袋里的刀,金属已染上我的体温。协议纸角锋利,在指尖划出一条细口,血珠渗出,我舔掉,铁锈味漫开——像预告,这场婚约,总有人要见血。

我抬头看天,乌云压境,却偏有一束月光劈开,落在曲家老宅门楣。沈砚舟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低低地,像旁白:“曲星眠,游戏开始。”

我弯唇,把风衣腰带勒紧,第一次回应他的挑衅:“沈砚舟,别眨眼。”

——三个月,看谁先心动违约,看谁先跪地求饶。解剖刀已出鞘,刀口朝向,待定。

2

凌晨一点半,沈砚舟的迈巴赫停在临江公寓地下。我下车,风把袖口吹得猎猎作响。男人单手插兜,遥控锁车,“沈太太,欢迎视察婚房。”

我扫一眼四十二层的落地窗,灯火通明,像悬在江面的捕猎网。“三个月的临时片场,别放私人感情。”

他低笑,指纹锁“滴”一声,门开,冷气混着冷杉味扑面而来。我风衣里还揣着解剖刀,下意识握紧。

玄关处,两双拖鞋并排:深灰男款,粉色兔子女款。我挑眉,“准备的?”

“助理下午买的。”他俯身替我拿鞋,领口锁骨在灯光下像手术刀背泛冷,“曲法医,将就一下。”

我踢掉高跟鞋,兔子拖鞋大了一码,踩上去软得离谱。刚走两步,脚底一滑,整个人后仰——

沈砚舟伸手,手臂横在我腰后,掌心滚烫。我抓住他衬衫,扣子崩飞一颗,锁骨下方那颗褐色小痣近在咫尺。十年前火场,我拖他出来,他昏迷前最后一句“救我”,就是这颗痣陪着我记忆里的烟灰。

“抱够了吗?”他声音贴在耳后,低哑带笑。

我回神,推开他,把风衣脱下挂好,动作像给尸体盖布,一丝不苟。客厅空旷,黑色沙发,灰色地毯,唯一亮色是茶几上一瓶伏特加。我扫一眼,“沈先生习惯睡前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