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琼林宴
我跪在地上。
冰冷的青石板，透过薄薄的裙料，刺进我的膝盖。
周围很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抬起头。
琼林宴，天子为新科进士举办的庆功宴。本该是无上荣耀之地。
此刻，这里是我的刑场。
我的未婚夫，顾文远，本届的状元郎，正站在我面前。
他一身大红状元袍，意气风发。
眼神里，却没有我。
他看着我身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柳若馨。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玉石相击。
此刻，这声音也像刀子。
“沈鸢，若馨心善，替你求情。但你心思歹毒，竟推她入水，妄图毁她名节。此等恶行，我顾家绝不容忍。”
他说得义正辞严。
周围的宾客，那些达官显贵，那些才子佳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我。
柳若馨是柳丞相的千金。
我是沈侍郎的庶女。
没人会信我。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顾文远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一块我亲手雕的玉佩。
他举起玉佩，对着所有人。
“今日，我顾文远，在此与沈家庶女沈鸢，解除婚约。”
他的手松开。
玉佩掉在地上。
啪。
碎了。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周围的嘲笑声终于不再压抑，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我看着顾文远，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旧情。
没有。
只有厌恶和不耐烦。
他扶起柳若馨，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若馨，没事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柳若馨靠在他怀里，从他肩头，给了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明白了。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为了退掉我这个庶女，好迎娶丞相的嫡女。
多好的一步登云梯。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膝盖已经麻木了。
我没有哭。
眼泪在這種時候，是全世界最沒有用的東西。
我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身后，是顾文远和柳若馨接受众人祝福的声音。
那么刺耳。
我走得很稳。
脊背挺得很直。
这是我身为沈家庶女，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
第二章 笑柄
我回到沈府。
迎接我的，不是安慰。
是父亲沈侍郎的一记耳光。
“逆女！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的手在发抖，气的。
嫡母站在旁边，用手帕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老爷，您别动气。鸢儿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唉，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就攀上了顾状元呢。”
她的话，字字诛心。
是啊。
这门婚事，本就是我们家高攀了。
现在我被退婚，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父亲的仕途，恐怕也要受到影响。
“罚你禁足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父亲甩袖离开。
嫡母走过来，看着我的脸。
“鸢儿，你也别怪你父亲。顾状元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又即将成为丞相的女婿。我们家，惹不起。”
她的声音很温柔。
眼神，却冰冷。
我被关进了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