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账册。
“把多拿的钱，十倍吐出来。然后去账房领二十板子，再调去马厩干活。”
我的处理，干脆利落。
周管事面如死灰。
其他管事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他们明白了。
我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摆设。
“还有谁有问题吗？”我问。
一片寂静。
“很好。”我站起来，“从今天起，府里所有采买，必须有两人以上经手，三人以上复核。账目半月一清，一月一总。若再有下次……”
我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懂了。
李管家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敬佩。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太师府。
府里的风气，为之一清。
晚上，裴御回来的时候，李管家把今天的事，跟他汇报了。
我当时正在看书。
他走进房间，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拿起一本书。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
“做得很好。”
我抬起头，有些惊讶。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带有赞许意味的话。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点点。
“这是我分内的事。”我低下头，继续看书。
心跳，却莫名快了一拍。
这个男人，只是给了我一句无关痛痒的夸奖。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沈鸢，你忘了顾文远了吗？
你忘了那场交易了吗？
我告诫自己。
不要动心。
千万，不要对这个男人动心。
第六章 挑衅
三天后，是柳丞相的寿宴。
作为太师夫人，我必须出席。
这也是我被退婚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我知道，会有无数双眼睛，等着看我的笑话。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
裴御先下车，然后，他朝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
按照契约，他不必做这种事。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眉毛微微皱起。
我不敢再犹豫，把手搭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宽大，也很冷。
我扶着他的手，走下马车。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震惊，难以置信。
裴御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带着我往里走。
他的步伐很大，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但他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进了宴会厅。
顾文远和柳若馨，正站在门口迎客。
他们看到我们，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顾文远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着裴御握着我的手，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柳若馨的脸，瞬间白了。
她精心准备的寿宴，本该是她大放异彩的舞台。
现在，所有的风头，都被我抢走了。
裴御停下脚步。
他看着顾文远，声音冷淡。
“文远，见到长辈，不行礼吗？”
顾文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曾经是我的天。
现在，他要和柳若馨一起，对我这个“婶娘”行礼。
“侄儿顾文远，见过小叔，见过……小婶娘。”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