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
只有一排排冰冷的牌位陪着我。
我娘的牌位，在最角落的位置，小小的，不起眼。
她也是个庶女，一辈子活得谨小慎微，最后病死了。
死的时候，父亲甚至没来看一眼。
我跪在蒲团上，看着那个牌位。
娘，你看，你的女儿，跟你一样。
活成了一个笑话。
接下来的几天，外面的流言越来越多。
说我善妒，说我恶毒，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连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同情，鄙夷，幸灾乐祸。
我成了沈府一个不可言说的污点。
三天后，嫡母来了。
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城西的富商王员外，有意纳你为妾。他答应，会为你父亲的仕途铺路。”
我看着她。
王员外，五十多岁，家有悍妻，已经折磨死了两房小妾。
把我嫁过去，不是嫁，是卖。
“我不嫁。”我开口，声音沙哑。
嫡母笑了。
“鸢儿，你现在还有得选吗？你的名声已经毁了。能给家族换点利益，是你最后的作用。”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我的肉。
是啊。
我没得选。
我是一个被退婚的庶女。
我的命运，就是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被丢掉。
就在我以为，这就是我的结局时。
祠堂的门，开了。
阳光照进来，很刺眼。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玄色衣服，面无表情。
“沈鸢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马车。
那不是普通的马车。
车身是黑沉沉的紫檀木，角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裴”字。
京城里，只有一个裴家，有资格用这种规制。
当朝太师，裴御。
那个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男人。
那个……顾文远的小叔。
第三章 交易
太师府。
很安静。
连下人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跟着那个管家，穿过层层回廊。
空气里，有一种冷冽的檀香味。
书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正坐在书案后。
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手里拿着一本书。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轮廓分明，像刀刻一样。
眼睛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
他就是裴御。
顾文远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小叔”。
我跪下行礼。
“民女沈鸢，见过太师。”
他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
审视，评估。
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起来。”
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我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民女不知。”
他放下书。
“顾文远退了你的婚。”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是。”
“你成了京城的笑柄。”
“是。”
“沈家要把你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填房妾。”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所有狼狈，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