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清砚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她转身走进巷子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陈砚,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陈砚也挥了挥手,看着沈清砚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深秋,好像没那么冷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怀表,表针正静静地走着,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缘分。

回到家,陈砚把沈清砚送的刺绣手帕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旁边放着爷爷的笔记本和那张泛黄的纸条。他打开电脑,在文档里写下第一行字:“槐安巷的雨,下了半个多世纪,终于在今天,停了。”

他不知道,明天沈清砚会给他讲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这段跨越两代人的缘分,还会有怎样的延续。但他知道,他会一直听下去,把爷爷和沈清砚的故事,一字一句地写下来,让这段被岁月尘封的缘分,永远留在时光里。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书桌上,照亮了文档里的文字。陈砚看着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准备写下接下来的故事——而在槐安巷的修表铺里,沈清砚正坐在台灯下,翻开爷爷的笔记本,借着暖黄的灯光,一字一句地读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闪着温柔的光。

陈砚第二天到槐安巷时,太阳刚爬过巷口的老槐树,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修表铺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擦拭声,他推开门时,正看见沈清砚拿着块软布,细细擦拭着玻璃柜里的老怀表。

“沈奶奶。”他轻唤了一声。

沈清砚回头,眼里立刻漫上笑意,指了指柜台上的搪瓷杯:“刚泡的菊花茶,你爷爷以前就爱喝这个,你试试。”杯子里的菊花舒展着花瓣,汤色澄黄,还飘着两颗红枣,是老辈人最贴心的做法。

陈砚端起杯子,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他瞥见柜台上摊开的笔记本,正好翻到1958年的那一页,字迹比前几页潦草些,旁边还沾着点点墨渍。“您看到这儿了?”

“嗯,看到他说在东北农场种小麦,”沈清砚的指尖落在“雪下得齐腰深,想给你寄片雪花,又怕化了”那句上,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时候我总在巷口等邮差,冬天手冻得通红,也不敢错过一封可能是他寄来的信。”

她起身从里屋拎出个蓝布包袱,层层打开,里面是件半旧的藏青中山装,领口缝着块小小的补丁,布料已经泛白,却依旧平整。“这是他走之前落在我这儿的,我每年都拿出来晒两次,怕受潮。”沈清砚把衣服轻轻搭在椅背上,指尖拂过补丁的针脚,“那时候他总爱穿这件,说显得精神,第一次约我去看电影,就穿的这个。”

“看的什么电影?”陈砚问,顺手把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

“《柳堡的故事》,”沈清砚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回到了当年,“电影院在钟楼底下,他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票,那天还特意借了辆自行车来接我。路上风大,他把围巾解下来给我围上,自己冻得鼻子通红,却还说不冷。”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后来电影院拆了,钟楼也改成了商场,我去年路过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总觉得还能看见他推着自行车等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