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那位是个冷面人,吐出的话也尖刻刮骨。
“狐媚子!仗着救命之恩攀上侯爷的下贱玩意儿!我警告你,收好你的小心思,若你真敢恬不知耻滚上侯爷的榻,你会比你那死鬼夫君还惨。”
我认认真真记住了她的脸。
后来那位弱柳扶风,绵里藏针。
“姑娘娇柔,侯府不适合你容身。”
临走又扔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侯府,只能有两门妾室。”
……
第二日清早,秦惑来陪我用早膳。
我下意识上前两步,迎他,又硬生生停住。
秦惑毫不避讳地勾了勾唇角。
这一整日他都陪在我身边。
勋贵人家才使得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簪珥钗环……
从前我绝无半分可能拥有的一切。
被恭恭敬敬捧到眼前,任我挑选。
我咬着唇,从铜镜里偷偷看他。
偶尔对上他的视线,又慌忙收敛。
秦惑还携我逛了府中的花园。
牡丹开得极娇极艳。
他笑着说:
“比不得你分毫。”
我羞怯低头。
这一晚,秦惑仍未留宿。
我一送再送将他送至门口,他朗然一笑。
第二日,他没有出现。
第三日第四日,他杳无影踪。
我遍寻不到他。
我慌,越想越慌,在一个清晨偷偷摸摸回了春风楼。
神情恍惚地返回春风居时。
我僵在门口。
几日不见的秦惑坐在厅堂里。
堂下跪着我才见过的春风楼鸨母。
妾室沈絮站在秦惑身侧:
“柳儿姑娘愣着做什么,这位你不是才见过吗,不认识了?”
“赵妈妈,你快回头看看啊,门口那位你认不认得?”
鸨母匆匆回头一瞥,又忙不迭跪好:
“认得,认得。”
我攥紧了手,看向秦惑。
秦惑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沈絮反被我的目光惹怒,冷冷一笑:
“既认得,便好好为侯爷讲一讲这小娼妓的来历吧。”
赵妈妈抹了把汗,连连点头:
“柳儿,柳儿生在春风楼,长在春风楼,是我一手调……教养大的。十五及笄那年本应开始接客,却被一穷书生赎身做了良家女,此后的事儿我便再不知晓了啊。”
沈絮上前,一巴掌将赵妈妈的脸抽歪过去:
“说你路上同我说的那些!”
“小人,小人已如实说了。贵人饶命,饶命啊!”
沈絮冷笑:
“不说是吧,我替你说!”
“你!”
沈絮两指钳住我的下巴,用力一掐,又猛地一甩:
“娼妓生的小娼妓,十岁那年勾得两龟公为你大打出手,十二那年与一喜狎玩幼女的游商共度三天三夜赚得百金,十五那年哄着一傻书生赎了你这淫妇,没名没分与其苟且一年……你那下贱的身子不知被多少人看过玩过,如今倒成了清清白白的良家女!”
沈絮四指扇在我脸上,一下一下,愈发大力。
我颤着身子,没有反抗,秦惑也没有阻止。
沈絮得意一笑,转头:
“侯爷,这等人尽可夫的妓,也敢蒙骗攀折您。要我说,就将她还给这赵妈妈,春风楼里生,春风楼里死,才是她这下贱胚子该有的命!”
秦惑手指在桌案上轻敲,竟是当真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