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边境小镇的农家女,略通医术。
镇子遭北狄大军突袭。
父母被屠杀,弟弟被掳走。
镇北王爷率军驰援边城,兵败被俘。
敌军爆发疫病,急招杂役。
我女扮男装借机潜入敌营。
七日内必须救出王爷,否则王爷将被斩首。
1.
我是姜十。采药的。
现在?埋尸的。
云阳城破了。爹娘没了。弟弟姜禾被北狄狗掳走了。
镇北王萧珩?也败了。七天后,他们要当众砍他的头。
我蹲在尸坑边,洗着手上的血污。不是我的血。是刚才抬的那个小兵的。他喉咙破了,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浸透了我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号衣。腰牌上写着“阿七”。好,从今天起,我就是哑巴杂役阿七。
采药的手,现在干着埋尸的活。
也好。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告密。
我才能混进来。这座曾经属于我们的城,现在叫北狄大营。
拓跋灼,那个杀千刀的主帅,搞了个什么《顺民律》。
说我弟弟姜禾,是“模范”。呸。
我见过他一次。穿着北狄发的绸缎衣服,跟在那群畜生后面。脸是白的,眼神是空的。像个扯线的木偶。他以前,会追在我后面喊“阿姐,给我留口糖”的。
我得找到他。还有萧珩。
七天。我只剩七天。
“阿七!磨蹭什么!那边又死了几个,拖过来!”管事的在喊,嗓子像破锣。
我低头,快步走过去。
疫病蔓延。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帮了我一把。不然我一个女子,怎么混得进这龙潭虎穴。
新死的三个。我拖起一个,手顿了一下。
这人我认得。西街打铁的张叔。脖子歪成一个怪样子,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拧断的。
我翻过他的身体。手指甲缝里,有霉变的米屑。
心里一凛。
抬头看那边堆着的粮袋。表面是好的。可张叔指甲缝里的东西骗不了人。
北狄军的粮草,霉了。
他们撑不了多久。外强中干。
晚上,回到杂役住的破棚子。
咳嗽压不住。白天吸了太多腐气。喉咙痒得钻心。
不能咳。一咳就露馅了。女人声音,装不像。
我摸出贴身藏的银针。对着喉咙,比划了一下。
冷冰冰的针尖,贴着皮肤。
深呼吸。
刺进去。
一阵酸麻。喉咙像被堵住了。
好了。暂时,又是哑巴阿七了。
第二天,我被派去医营送草药。
隔着人群,我又看见姜禾了。
他跟着一个北狄官儿,在巡视。那官儿指着什么,他就在一块木牍上刻字。
他抬头,目光扫过我。
空洞洞的。像不认识我一样。
不。他就是不认识我了。
他只看了一眼我这个满身污秽的“杂役”,就厌恶地转开了脸。
我的手攥紧了筐绳。指甲掐进肉里。
筐里是止血的草药。曾经,我是采来救人的。现在,我在敌营里,看着亲弟弟成了敌人的“模范”。
旁边一个老俘兵,悄悄塞给我半个窝头。
我摇头,推回去。
他叹气,用极低的声音说:“丫头,别看了。那已经不是你家小子了。”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埋尸坑东边第三棵歪脖子树下,有时会长点野姜。去腥,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