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朱祁钰亲封瑶光为女将军,那日他亲手为她系上赤色披风。
轻声说:“瑶儿,此身汝虽许国,但吾盼你安!”
……
北京城外烽烟四起,于谦递来朱祁镇染血的玉佩。
“陛下旨意,不惜代价救回太上皇。”
出征那日,汪瑶光身披战甲,英姿飒爽。
她站在高台上,目光坚定地扫视着台下每一位士兵,声音铿锵有力:
“今日我等出征,不为个人荣辱,是为救回太上皇,是为消除边境隐患,是为固我大明永安!
“神机营的火器,乃是我等克敌制胜的关键。
“瓦剌骑兵来势汹汹,但我等有火器在手,必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士兵们被她的豪情壮志所感染,高声呐喊,士气大振。
然而朱祁钰此时后悔了,后悔不该听了于谦的布局;后悔不该答应汪瑶光的请求。又暗自责怪自己的无能,才需要瑶光一个女主抛头颅洒热血。
他后悔了,皇兄不回来,于他于大明,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去营救,不救才是皆大欢喜,但不做做样子,又如何向孙太后交代;如何向那些宗室交代;如何向臣民交代?
心里有了这些暗戳戳的想法,让他坐立难安,他随后让人安排去:紫荆关!
汪瑶光与于谦在行军途中密切配合,精心制定作战计划。
他们根据地形和敌情,决定利用火器进行伏击,打瓦剌人一个措手不及。
汪瑶光率神机营火铳齐射,三叠阵轰溃瓦剌骑兵。
居庸关前血战突围,劈开囚车里面根本不是朱祁镇,那刻,却见紫荆关城楼上朱祁钰的身影,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场场杀戮。
而汪瑶光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她从神机营中亲自挑选了五十名技艺精湛、悍不畏死的铳手和炮手。
他们日夜操练,演练如何在暗夜中无声潜行、快速架设小型火炮、使用火铳进行精准的近距离压制射击,以及如何在混乱中保护一个可能因长期囚禁而虚弱不堪的人撤退。
于谦的谋略极其周密。
一支伪装成商队的队伍先行出发,运送着拆卸隐藏的重型火器和充足弹药,沿着隐秘路线抵达预定接应点。
汪瑶光则带着精锐小队,化装成流民或投奔瓦剌的小部落,分批混入漠北草原。
寒风、暴雪、饥饿、随时可能遭遇的游骑哨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凭借过人的胆识和于谦提供的精准情报,他们终于接近了目标——一处位于山谷背风处的瓦剌大营,探报称朱祁镇就被羁押在营地中央一座相对独立的毡帐内,看守森严。
雨夜宣旨太监踏血而来:“忠勇将军汪瑶光接旨——”
圣旨跌落泥泞,被汪瑶光手中染血的长刀钉穿在地。
大帐内,灯火摇曳,在粗砺的毛毡帐壁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影子,仿佛有无数幽魂在其中无声挣扎跳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重而复杂的气息,那是连日疲惫和血腥浸染后军士们身上散发的黍米粥、汗臭、铁锈与淡淡的腥甜混合的味道,沉重得几乎凝滞。
砚台冰冷,墨块干涩,汪瑶光紧握着笔杆,指尖僵硬如铁石。
案头堆积的纸页上,墨迹断断续续,勾勒着粮秣之数、甲胄之损、兵员之缺……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北地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冰针,从帐帘的缝隙中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带来远处风中隐约的、令人不安的胡笳呜咽,一下下搅动着人心深处那根绷紧的弦。
帐外,巡逻军士沉重的脚步踏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上。
“将军!”
一声急促的低呼撕裂了帐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帐帘猛地被掀开,裹挟着刺骨寒气与细碎的雪沫扑了进来。
一个浑身沾满污浊泥雪的信使几乎是滚了进来,他单膝跪地,冻得青紫僵硬的手指紧紧攥着某样东西,高高举起。
“于大人急令!”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硬生生刮过喉管,
“亲……亲手呈交将军!”
帐内所有忙碌的文书、亲兵动作瞬间凝固,目光如芒刺般聚焦在那只高举的手上。
灯火昏黄,清晰地映照出他手中那块玉佩的形状。
那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无瑕,本该是纯净之物,此刻却被大片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污覆盖着大半。
玉佩边缘雕刻的腾龙纹样在血色中若隐若现,狰狞而诡异。
龙口处一点细微的磕碰痕迹,在火光下尤为刺目。
那是御用之物。
太上皇朱祁镇的随身玉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将汪瑶光整个人冻结在原地。
所有围绕着粮草、甲胄、兵员的焦虑和疲惫,在这块凝固着皇家血脉的冰冷玉石前,被一股更庞大、更沉重的东西轰然碾碎。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冰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铁锈般的腥甜味道。
信使颤抖着,从贴身的油布里抽出一封密函,信封上赫然是兵部尚书于谦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瑶光撕开封口的火漆。
薄薄的信笺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色凝重如铁:
“陛下旨意: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太上皇。神机营,即行!”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地楔入瑶光的眼底。
行动当夜,朔风怒号,大雪纷飞。恶劣的天气成了最好的掩护,也预示着行动的艰难。
汪瑶光如同雪原上的幽灵,无声地接近到最佳射程。
她身后,死士们已悄然组装好三门轻便却威力十足的虎蹲炮,填装了特制的、混合了硫磺硝石以增大火光和声响的开花弹。
铳手们则三人一组,占据了隐蔽的射击位置,冰冷的铳管对准了预定目标——主帐、马厩、以及营地外围的哨塔。
汪瑶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神机营把总,一个在应天府曾教过她的老兵。
老兵对她用力点了点头。
“神机营!”汪瑶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战士耳中,“目标,制造混乱!掩护组,准备!炮组——放!”
她手中的令旗狠狠挥下!
“轰——!!!”
“轰!轰!!!”
三道赤红的火舌撕裂了沉沉的夜幕,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
特制的开花弹在瓦剌营地中央、马厩旁和一座哨塔上猛烈炸开!
耀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目标,燃烧的碎片四散飞溅,点燃了毡帐和草料。
受惊的蒙古战马嘶鸣着冲破围栏,疯狂践踏营地!
“敌袭!明军!是明军的神机炮!”瓦剌士兵惊恐的呼喊声在爆炸的余音中响起,营地瞬间大乱。
几乎是炮响的同时,密集的火铳射击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砰!砰!砰!”精准的短点射覆盖了企图冲向炮位和朱祁镇毡帐的瓦剌士兵。
神机营的火铳在近距离发挥了恐怖的杀伤力,铅丸轻易撕裂皮袍,将敌人一片片打倒。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加上受惊马匹的冲撞,整个瓦剌营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