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晏微装作不解地问道:”老丈,什么事啊?“

赵国皇帝悠然地叹了口气,道:”老夫有一个长女,福薄早逝,今天看到晏姑娘觉得你跟她很像,不知你愿不愿认老夫做个义父?”

晏微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茫然:“这…… 太唐突了吧?”

“不唐突。” 赵国身边的白净老者连忙帮腔,“我家老爷最是仁厚,你要应了,这是你泼天的福气。“

晏微看着赵国皇帝眼中真切的慈爱,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屈膝行礼:“女儿晏微,拜见义父。”

赵国皇帝哈哈大笑,扶起她时眼眶微湿:“好孩子,好孩子!”

”小和子,回宫。”

“陛下起驾回宫。”白净老者阴柔的嗓音适时响起,让客栈所有人都听到了。

“回宫?义父,您是……”晏微装作一派不知所措的样子。

白净老者正是赵国皇帝贴身太监,听到这话,笑道:“站在您面前正是我们赵国的皇帝陛下。”

……

赵国皇帝赵雍对晏微这个干女儿很是宠爱,回宫之后便让她直接住在皇宫,直到几天之后,有言官上奏,皇帝才将晏微安排出了皇宫,出宫时,为怕她受苦,便封她为怡和县主,赏了无数的金银财务宝和一座县主府,端的恩宠无比。

天子脚下有什么消息都是传得很快,这件事情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随即又扩散到赵国各地,引起了轰动。。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这段传奇:“要说这位怡和县主,那可真是奇女子!那日在金玉楼,白莲邪教的妖人作乱,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眼看咱们微服私访的万岁爷就要遭难,这位晏姑娘,哦不,现在该叫怡和县主了,那是从天而降啊!”

底下的茶客们听得聚精会神,有人忍不住追问:“先生,这县主是怎么个从天而降法?她会飞不成?”

说书先生瞪了那人一眼,继续说道:“非也非也!这位县主当时就住在金玉楼二楼,听到楼下动静,不急不慌走下来。那邪教妖人见她是个弱女子,就想对她下手,哪曾想,县主看似脚下一绊,实则是绝妙身法,躲过刀锋不说,还顺手拿起长凳,一下就把那妖人打得晕头转向!”

“好家伙!”

茶客们纷纷叫好,眼中满是敬佩。

很快,关于怡和县主救驾的传说衍生出了多个版本。有的说她是仙女下凡,会施法术,指尖一点,那邪教妖人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有的说她武功盖世,只是平日里深藏不露,在客栈里不过是小试牛刀,就轻松击退了一众妖人;还有的说她其实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弟子,下山历练,恰好遇上皇帝遭难,便出手相助。

街头巷尾,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位突然出现的怡和县主。

“听说了吗?这位县主还是万岁爷的义女呢,万岁爷说她眉眼像极了早夭的大公主。”

“可不是嘛,这缘分真是奇妙。而且万岁爷说了,要不是县主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封她个县主,那是理所应当。”

“我还听说啊,那些被邪教妖人杀死的护卫,家里都得到了重赏,这都是沾了县主的光。”

……

暮春的风卷着飞絮,扑在公孙绝伦紧绷的脸上。他刚从礼部侍郎府的侧门退出来,袖中的诗稿被攥得发皱,心情像这灰色的天空一样低沉。连续半月的殷勤拜访,换来的不过是管家一句 “二小姐今日身子不适”,那语气里的轻慢,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不过是个破落秀才,也敢攀龙附凤。” 身后传来仆役的窃笑,他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不是为了侍郎手里的权的事,他何必对着一群下人大献殷勤?

公孙绝伦刚走到状元楼门口,还未抬脚迈过门槛,就听得街面上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锣声 “哐 —— 哐 ——” 响了三下。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街口处,一队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正昂首阔步而来。这些护卫个个身姿挺拔,腰间佩着制式相同的长刀,刀鞘上镶嵌的铜环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而威严的声响。他们步伐一致,踩在青石板路上,竟踏出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

护卫队后,是一顶朱红色的八抬大轿。轿身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纹样间点缀着细碎的金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八名轿夫皆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穿着统一的藏青色短打,腰间系着红色腰带,抬轿的动作稳如磐石,竟让轿身没有丝毫晃动。

轿帘是用云锦织成的,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凤凰的尾羽拖曳开来,缠绕着轿帘边缘,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展翅飞走。轿顶竖着一根鎏金轿杆,顶端装饰着一颗硕大的明珠,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轿子两侧,各跟着四名侍女。她们穿着淡粉色的宫装,梳着双环髻,发髻上插着小巧的银簪,手里或捧着茶盏,或提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轿子旁,神情恭敬而肃穆。

到她面前后,轿帘被侍女轻轻掀开,晏微缓步走出。银红绣凤罗裙曳地,裙摆上用金丝绣就的缠枝莲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光泽,乌发松松挽成惊鸿髻,斜插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每一步都踏出贵气天成的韵律。

公孙绝伦望着眼前这抹雍容身影,脸色几不可察地变幻着 —— 先是被这泼天富贵惊得微怔,随即眼底掠过一丝精明的算计,最后又迅速敛去所有情绪,变回那副清风朗月的读书人模样。他快步上前,眼神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微儿,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四处寻你不见,心里好生担心。”

晏微见他这般模样,心头瞬间被暖意填满。她自然地挽住公孙绝伦的胳膊,裙摆扫过他的青布长衫,语气里带着几分娇憨:“我很好啊,就是遇到了些奇遇。”

她肌肤莹白,腕间戴着的羊脂玉镯与公孙绝伦粗布袖口形成鲜明对比,却毫不在意地将他的胳膊抱得更紧,像只寻到依靠的小鸟。

公孙绝伦目光在周围玄衣护卫身上转了一圈,故作疑惑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谨慎:“他们是……”

“哦,他们是我的护卫。” 晏微仰头看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个分享秘密的孩子,“我前些日子机缘巧合救了陛下,他老人家高兴,就封我做了怡和县主。”

“县主?” 公孙绝伦故作震惊地睁大眼,随即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抬手轻轻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指尖带着刻意练习过的温柔,“我就知道,微儿你一向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受封县主,真是实至名归,比那些只会描眉画眼的闺阁女子强出百倍。”

“就你会说。” 晏微被他夸得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痴迷却藏不住,“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怎么没有?” 公孙绝伦顺势握住她的手,她指尖的赤金护甲硌得他指腹微麻,他却像握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还记得那年破庙避雨,你虽染风寒,却依旧目光清亮,那时我便想……“

他刻意提起旧事,果然见晏微眼神一软,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走,我带你去状元楼楼上看看,那里的视野最好。” 晏微拉着他往楼里走,经过护卫身边时,那些玄衣汉子目不斜视,只在她走过时微微躬身,尽显恭敬。

公孙绝伦一边配合地跟着她走,一边柔声问道:“微儿如今身份不同,住的地方定是极好的吧?改日我能不能去拜访?也好给你带些我新作诗词。”

“当然能。” 晏微想也不想就答应,“我住的县主府可大了,还有个小花园,等过几日我带你去瞧瞧,那里的牡丹开得正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