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雪的脑子里，一时间被无数的幻想填满，晕乎乎地就朝着那座黑气缭绕的阵法走去。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刚一踏入幻灵阵。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了，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虚无空间。
“吼——”
一声足以震颤灵魂的咆哮，从她身后传来。
天灵雪猛地转身，只见一头体型高达数十米，长着三个狰狞豹首的太古遗种，正用它那猩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自己。
三头嗜魂豹！
一种以吞噬生灵魂魄为生的虚神境凶兽！
她起初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半拍，但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考核，这只是考核。
阵法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果然，就在那三头嗜魂豹张开血盆大口，即将扑到她面前时。
整个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消散无踪。
四周，又恢复了那灰蒙蒙的一片。
天灵雪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明白了，这幻灵阵的考核，绝非易事。
她没有放松警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很快，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
不再是灰雾，而是她无比熟悉的石板街道，恢弘的宫殿，以及来来往往的宫女仆从。
天灵皇朝，皇宫。
“都是假的，这都是幻象。”
天灵雪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
一道无比慈祥，又让她无比思念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雪，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天灵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了那张出现在她梦里无数次的，属于她母后的脸。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这也是幻象。
可她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阵法之外，凌沧澜靠在一张不知从哪儿搬来的太师椅上，悠闲地晃着腿。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这幻灵阵，会不断刺激入阵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执念，与渴望。
明知是假，却最是磨心。
一旦意识被情感彻底蒙蔽，便会被阵法之力直接弹出。
考核，也就失败了。
......
考核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笼罩数千里的幻灵阵，不断将心志不坚的修士，从黑雾中吐出来。
有人被抛出时，还在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对着空气怒吼，显然是彻底疯了。
有人则浑身瘫软，面如金纸，直接昏死过去。
山门外的平原上，哀嚎声与惊呼声此起彼伏。
原先那黑压压的近亿人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
大部分人，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撑过去。
在这些被淘汰的修士中，一个背负重剑的干瘦少年，却显得格外扎眼。
正是林毅。
阵法中的幻象，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每当心神出现一丝恍惚，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柄白骨短刀。
噗嗤。
短刀干净利落地刺入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狠辣得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负责监察的一名真神境长老，发出一声赞叹。
“好小子，是个狠人。”
旁边另一名长老却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惋惜。
“魄力是够，可惜了，是个伪灵体。”
“气血稀薄，根基平平，若无天大的机缘，此生洞天境便是终点。”
圣主墨渊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出声打断。
“老祖曾言，英雄不问出处，一切皆有可能。”
几名长老闻言，不再多语。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另一个身影吸引。
正是那个引动天地异象，让老祖亲自现身的天灵雪。
一名长老动用神通过，探查了一番天灵雪的根骨。
这一探，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资质，简直是废到了万中无一的地步！”
“根基比那个自残的少年还要差，气血散乱，体质比凡体都弱。”
“她能修炼到引气境，怕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
“这种人，老祖他到底看上了哪一点？”
这个疑问，在所有长老的心头盘旋。
时间来到了最后一个关口。
幻灵阵的威力，催发到了极致。
阵法内的幻象，不再是单一的场景，而是如走马灯般，疯狂地切换。
上一秒还是血海尸山，下一秒就变成了温柔故乡。
心神只要出现一丁点的波动，就会被彻底吞噬。
被淘汰的修士，如同下饺子一般，被成片成片地扔了出来。
林毅的大腿上，已经插了三柄骨刀，鲜血染红了半条裤子，脸色苍白如纸，全凭一股狠劲在硬撑。
那些出身不凡的世家天骄，也各自施展护持心神的秘法，一个个咬牙坚持。
天灵雪的处境，最为凶险。
她那坎坷的经历，成了幻灵阵最好的养料。
母后惨死，父皇冷漠，皇宫中的人情冷暖，一幕幕，一遍遍，冲击着她那本就脆弱的防线。
她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九黎仙岛上，凌沧澜靠在太师椅上，神游天外。
他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
这是她自己的劫，得她自己渡。
渡得过，鱼跃龙门，从此海阔天空。
渡不过，纵是转世大能，这辈子也只能泯然众人。
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包裹住了天灵雪，下一秒就要将她排斥出阵法。
“唉，可惜了。”
一名长老摇头叹息。
“就差最后半柱香，终究是没能挺过去。”
深坑里，被镇压的金婆婆，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即将被淘汰出局的天灵雪，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窃喜。
只要这个逆女没能拜入圣宗，老祖宗就不会再管她的闲事。
自己这条老命，兴许就能保住了。
“废物就是废物，还妄想逆天改命，可笑至极。”
她心中恶毒地诅咒着。
然而，就在她念头落下的那一刻。
幻灵阵中，即将被排斥出去的天灵雪，猛然睁开了双眼。
在她的幻境里，她正面对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母后。
母后的脸上，还是那般慈祥的笑容。
“小雪，留下来，陪陪母后吧。”
天灵雪泪流满面。
但她的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
“母后，女儿不孝。”
“这里虽好，却不是我的归处，女儿该醒了。”
她对着母后的幻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查明您的死因。”
“若此事与父皇有关，女儿便让这天灵皇朝，为您陪葬！”
轰！
心中执念化作誓言，她那即将沉沦的意识，彻底觉醒。
眼前的一切幻象，如玻璃般破碎。
也就在这时。
当——！
一声悠扬的钟鸣，响彻天地。
一个时辰已到。
笼罩数千里的幻灵阵，缓缓消散。
最终，有五十万名年轻修士，成功通过了考核。
其中不乏神体、圣体，以及拥有至强血脉的古族后裔。
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新鲜血液，长老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凌霄圣宗，大兴在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