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走在回村的路上，想着刚刚那人。原本还以为不会放她走，看那模样似乎和自己之前有什么事，但是左思右想，脑子都是空空一片。
算了，与其现在想破脑袋，不如顺其自然，如果真要找她算账，应该还会再来的。
若然从怀里掏出早上林婆婆给她带的干粮，馕饼虽然干了一些，但咬下去唇齿间都是谷物的香味，这三个月在村子里，大家都十分照顾她，要有好的吃食都想着一起尝。
今早出村口的时候，隔壁家的黑子正在田间插秧，见若然背着篮子准备出集市，老远便跑过来，黝黑的脸上带着几丝害羞，伸手有些紧张得从裤兜里掏出几颗形状不一的脆纸糖来，因为天气热，已经有些微微化开，“然儿姑娘，这...这是...”
“这是我哥昨日去隔壁村让人打的糖！”
身后一起在田间劳作的黑子妹妹，忍不住给自家哥哥帮腔。
“要，要，要你说！”黑子羞得气恼回头呛了妹妹一句。
若然看着他们俩斗嘴，不禁也笑起来，“黑子哥，把糖收着吧，你们干活辛苦，乏了的时候也可垫垫肚子。”
如果真的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很好，若然啃着饼想着。
奇怪？怎么还没到村里，她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时间怕是到了正午。
可能是今日有些心事走慢了吧，若然加快步伐走去。
正午的太阳晒的厉害，身上已经微微薄汗，不知为何这个路好像没有尽头。
若然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今天路上也静悄悄的，没碰到人不说，为何鸟叫声也没了？鸟？
心里突然一惊，看到路边树上的麻雀三三两两站在枝头上，一动不动，若然靠近一看，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黑洞洞的眼神不像个活物。
这，太奇怪了。
若然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快步离开，本是正午的林间，阳光照在身上像是假的一般，阴冷的感觉从脚底直达脑门。原来往村里跑的路一慌张走进岔路竟在林子里越走越深，到了村子后山的小溪边。
厚重的云层慢慢盖过午间的太阳，在地上投下越来越大的阴影。
若然捏着篮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难道是今天茶馆里奇怪男人搞的鬼？
回想起那人暗色的眼眸，看向自己侵略般的眼神，不禁有些后怕。
风在林间穿梭，吹的树叶呼呼作响，似人语低鸣的回响。
远处树上的麻雀排成一排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木偶一般，突然左边树后传来沙沙的声响，若然紧张得盯着那处。
只听到有人嗤笑一声，
“我当殿下胆子有多大，离了皇城就这小小傀术就把你吓到了。”
若然转头看到树后有暗色衣角一晃，走出茶馆那男人，眼下三分戏谑的看着自己。
“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记起。”
果然是这人，若然被戏弄了一番，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以为这位公子人模人样，不想也爱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我？偷鸡摸狗？”被若然这一呛，只见他气得涨红了脸，上前一把抓住若然的肩膀，从地上给她扯了起来。
“你还敢说我？“这人力气极大，若然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我怎么不能说你，我都说了我不记得。”
“公主这牙尖嘴利的我之前就尝过，没想到几月不见越发厉害”那人猛地扣住她手腕按在槐树上，低头便亲了上来。
林间土壤的气息混着血腥味漫进唇齿，若然后脑重重磕在斑驳的树皮上。槐花簌簌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袂间，沾了汗的碎发粘在她涨红的眼角。那人攻城略地般撬开她牙关，却在触到舌尖时泄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这不像吻，倒像某种饮鸩止渴的撕咬。若然屈膝顶向他腰腹的瞬间，对方突然松开桎梏后退半步。
"装什么贞洁烈女？"他拇指重重擦过她湿漉的唇角，“人族公主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吗？”
“"闭嘴！"若然扬手要掴，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耳侧。
他俯身看着眼前的人，“我不管你是真的忘记也好，骗我的也好。”
“今天都得跟我走。”
若然见挣脱不开，气恼得看着他，
“放开，你和我说清楚，我自会和你走。”
他忽然轻笑，“好，我就当你失忆了，便告诉你，”他松开若然的手，向后走了几步。
“你的身份是人族的大公主，而我叫晏羽，是神鸟族的皇子，至于我们的关系...”
他眼神一暗，“如你所想...我们...”
忽而远处呆立的傀儡麻雀突然发出婴啼，凄厉又急促。
若然见眼前的人突然神色一凛，将她拉到身后。
“眼下来不及多说，这些人比我想的来得更快。”
“谁？”若然被林间的叫声吓到，有些紧张的看着晏羽。
林外快步跑进两个黑羽侍卫，跪在两人面前，
“主子...”一人抬头支支吾吾看了一眼主子身后的若然。
晏羽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转身看向若然，“殿下可知，你的犹豫，你这个身份能害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晏羽忽然抬手结印，溪水倒卷成镜。水面映出村口的画面令若然浑身血液凝固。
黑子仰面躺在晒谷场，胸腔被利器剖开，旁边他的妹妹背部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双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眼角的泪水已经被风干；林婆婆的桃木杖被插在她的眼眶里，院子里的水缸一圈一圈泛着涟漪...
是...是小山...
若然瘫坐在地。
被水泡发的苍白脸庞，嘴巴张大想要求救，但被水灌了进去，生生淹没。
若然仿佛还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声音，“然儿姐姐，你明日去集市，可否给我带个泥做的人偶，书房的王小他们都有。”一张小脸瞧着若然，嘟着嘴撒娇道，“求求你啦。”
“好好好，姐姐要是看见了就给你带来。”
一阵晕眩，若然一下子看不清眼前，手指深深抠进潮湿的泥土。
“看清楚了吗？”晏羽收回手，正想再说什么，回头发现若然已经伏身晕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