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四日清晨，雪雁不见了。
紫鹃急得团团转，要回贾母，黛玉却止了：“想是贪玩，我已让林福去找。”
实则，雪雁此刻已在西直门外一座小庄子里，由两名镖师守着，面前堆着十本账册——那是黛玉让她连夜从林家旧宅“偷”出来的。
雪雁哭丧着脸：“姑娘到底要做什么？这些账册，都是老爷往年盐课交割的副本，若叫人知道，要杀头的。”
黛玉抚着她的发，声音轻得像雪落：“好妹妹，你若还想过以前那种日子，就乖乖待在这里。三日后，我若活着，自来接你；我若死了——”
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你就带着这些账册，去山东临清，找一位姓褚的狱卒，他会告诉你，怎么把天捅个窟窿。”
【九】
同一夜，贾母在梦里惊醒。
梦见黛玉站在一片血色的芙蓉花中，回头对她笑，却满嘴是血：“老太太，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两次，如今，两清了。”
贾母浑身冷汗，急唤鸳鸯：“快去瞧瞧林丫头！”
鸳鸯回来说：“林姑娘睡得安稳，只是枕边多了一朵纸芙蓉，被血浸透了。”
贾母大骇，第二日便请太医，又说要给黛玉挪到暖和的暖香坞去。
黛玉却辞了：“外祖母疼我，只是我命中带煞，若离了潇湘竹，只怕更不好。”
一语成谶，众人不敢再提。
【十】
腊月二十三，小年。
京里传来消息——扬州盐课道弹劾林如海“亏空库银三十万”，折子已递到御前。
贾母闻之，当场晕厥，荣府乱作一团。
黛玉在碧纱橱内，静静听完林福的回话，只问一句：“褚三爷，可已入京？”
林福点头：“昨夜已到，说务必面见姑娘。”
夜，雪下得密，一盏孤灯，照见破庙。
褚三爷，瘦小干枯，曾是天牢狱卒，因醉酒误事被革。
他见了黛玉，扑通跪下：“林姑娘，令尊当年救过俺老娘，俺这条命，是你的。”
黛玉扶他起，递上一封信：“明日金殿，皇上必会问你和硕怡亲王私铸官银案，你只把这封血书呈上，说一句‘林如海曾暗中查亲王，恐遭灭口’，便可。”
褚三爷颤着手接过，见血书上鲜红指印，竟是一篇盐课亏空与亲王私铸连号的账簿摘影。
他骇极：“姑娘，这若翻案，朝堂地震！”
黛玉笑，笑意像雪里淬毒的刀：“震便震，天若塌了，才看得见光。”
【十一】
正月十五，上元节，省亲别墅张灯结彩。
贾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谁也没注意，黛玉带着紫鹃，悄悄去了后山梨香院。
院中，戏子们正排《长生殿》。
笛声里，黛玉对紫鹃道：“你可知，这出戏，唱的是君王薄情，美人魂断。”
紫鹃不解，黛玉却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瓶，里头两粒药丸：“一粒给元妃，一粒给我。”
紫鹃吓得魂飞：“姑娘！”
黛玉淡淡道：“放心，不是毒，只是让服者暂闭气息，状若猝死。元妃若暴毙省亲，皇上必查，怡亲王与贾家暗通款曲之事，便包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