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婆的念咒声陡然变得急促、高亢,像是在呵斥,又像是在哀求。
突然——
“啪!啪!啪!啪!”
四声轻响,几乎是同时响起!
院子里的四盏长明灯,全灭了!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陈姑婆的念咒声,戛然而止。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死一样的寂静里,我清晰地听到,从院子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路的声音。
“嗒……嗒……嗒……”
那声音,不紧不慢,正朝着堂屋门口走来。
那“嗒……嗒……嗒……”的脚步声,轻得像是猫爪落地,却又异常清晰,每一步都踩在我们一家三口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它停在了堂屋门口。
门外,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妈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流淌,身体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爸爸猛地站起身,顺手抄起了靠在墙边的顶门杠,横在身前,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木门。
我蜷缩在椅子深处,连呼吸都忘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只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摩擦声。
堂屋那扇老旧木门的门栓,没有人碰它,自己开始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向旁边移动!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外面耐心地拨弄它!
“啊——!”妈妈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爸爸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身体死死顶住门,双手奋力想把门栓推回去。他额头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巨力抗衡。但那门栓依旧在一点点滑动,爸爸的脚甚至在地上蹭着向后移了半步!
“帮……帮忙!”爸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帮爸爸顶住门。触手所及,木门冰冷刺骨,而且还在轻微地震动着,仿佛外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急于闯入的野兽。
门栓在距离完全滑开只剩一指宽的地方,终于停住了。那股巨大的推力也骤然消失。
我和爸爸脱力地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内衣。
门外,再次陷入死寂。
但这种寂静,比刚才的脚步声更让人恐惧。我们知道,它没走。它就在外面,隔着这扇薄薄的门,静静地等着。
“陈……陈姑婆呢?”妈妈颤声问,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没有人能回答她。院子里一点声息都没有,陈姑婆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凄婉的哭声,飘飘忽忽地传了进来。那哭声不像是在院子里,倒像是直接响在我们的脑海里,带着无尽的哀怨和冰冷,钻进每一个毛孔。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堂屋角落里,那个放着爷爷遗像和供品的旧条案上,爷爷的遗像突然“哐当”一声自己倒扣了下去!供桌上的苹果咕噜噜滚落一地,白色的蜡烛火苗猛地变成幽绿色,疯狂跳动,拉长扭曲,映照得墙壁上鬼影幢幢。
“砰!砰!砰!”
沉重的拍门声陡然响起!不再是刚才那种小心翼翼的拨弄,而是疯狂的、蛮力的撞击!整个门板都在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