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前灯切开浓稠的夜色，两道光柱扫过风化的防辐射标志。林渊摇下车窗，刺鼻的金属味混着沙砾灌进鼻腔，远处冷却塔的轮廓像根折断的脊椎，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 这里是 1990 年代废弃的 404 核工厂，地表辐射值比正常水平高 37 倍，却是系统定位的铍化钇合金最佳冶炼地。
"到了。" 苏璃拍拍方向盘，车头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亮起无数幽蓝光点 —— 那是她撒在车身的纳米探照虫，正沿着混凝土裂缝爬行，将厂房内部结构投射在挡风玻璃上。林渊看见某个光点突然爆闪，系统界面同步弹出警告："检测到人类生命体征，位置：主控室。"
生锈的铁门被纳米切割机融化出人形缺口时，陈墨正坐在转椅上啃冷硬的馕饼，显示器蓝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流淌。这个传说中能黑进五角大楼电力系统的黑客，此刻穿着三层防晒衣，连指尖都套着露指手套，唯一裸露的右眼戴着机械义眼，虹膜是流动的二进制代码。
"拖家带口的来了？" 他转动轮椅，轮椅底部伸出四条机械腿，像只银色蜘蛛在布满辐射尘埃的地面爬行，"萧战的人在周围布了反狙击网，不过放心 ——" 他敲了敲太阳穴，"晨光 AI 已经接管方圆五十公里的卫星，现在咱们头顶的气象卫星正在给北京发假云图。"
林渊注意到主控台摆着七个铅盒，每个都贴着不同年份的标签，最新的那个写着 "2019.6.21 嫦娥七号残片"。苏璃突然冲过去掀开盒盖，里面躺着半块焦黑的电路板，边缘还连着段发蓝的金属丝，和系统立方体的材质完全一致。
"别碰！" 陈墨突然厉喝，机械义眼闪过红光，"那东西还在释放量子辐射，三个月前我在暗网买到它时，卖家第二天就被抹除了生物特征。" 他转动轮椅靠近林渊，义眼几乎贴到对方鼻尖，"说吧，你从哪弄来的系统核心？我破解了它的底层代码，发现居然用的是 2075 年才会量产的量子纠缠算法。"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橙色警告，林渊却注意到陈墨轮椅扶手上刻着的齿轮麦穗徽标 —— 和系统启动时的全息图完全一致。他掏出金属立方体，在陈墨倒吸冷气的声音中说："我需要你帮忙冶炼铍化钇合金，系统说需要用这里的旧核反应堆当能量源。"
"疯子。" 陈墨扯过键盘，数十个监控画面在屏幕上炸开，"反应堆的控制棒早被拆走，冷却水系统瘫痪，你知道重启核熔炉需要多少能量吗？" 他突然指向某个画面，穿防辐射服的身影正从通风管道潜入，"而且你的债主已经追来了，十五分钟前突破外围警戒线。"
苏璃猛地拽开窗帘，远处戈壁滩上，三辆涂着迷彩的装甲车正碾过枯死的骆驼刺，车顶架设的转管机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从手包掏出个掌心大小的装置，往地上一丢，立即展开成直径两米的银色圆盘 —— 那是她研发的 "蜂巢式能量矩阵"，正在吸收稀薄的月光转化为电能。
"启动熔炉需要 1200 兆瓦的瞬时能量。" 林渊将立方体按在主控台上，蓝光顺着布满灰尘的线路蔓延，老旧的仪表盘竟开始亮起荧光，"苏璃，用你的纳米材料加固反应堆内壁；陈墨，黑进最近的变电站，我需要三分钟的过载供电。"
"你疯了！" 陈墨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过载会烧掉整个西北电网！" 但他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轮椅底部伸出电缆插进控制台，"晨光，定位最近的 330 千伏变电站... 找到！甘肃酒泉第七变，正在切入控制协议。"
苏璃突然扯开西装外套，里面是贴满电极的战术背心，银色手链化作液态，顺着手臂蔓延成覆盖整个上半身的纳米装甲。她冲向反应堆舱，高跟鞋在金属楼梯上敲出战鼓般的节奏，纳米切割机在舱壁熔出通道的同时，释放出 Thousands of tiny robots，像银色的萤火虫，在混凝土缝隙中编织铍化钇合金的分子结构。
"供电还有 40 秒！" 陈墨的声音带着颤音，额头沁出冷汗，机械义眼因为过载发出蜂鸣，"系统提示：有未知信号在干扰量子通讯... 见鬼！是卫星激光武器，正在锁定我们的位置！"
林渊盯着主控屏上跳动的能量读数，突然看见陈墨轮椅扶手上的徽标发出微光 —— 和父亲照片上的飞船标志完全吻合。他猛地想起系统激活时闪过的木星画面，突然福至心灵，将立方体按在徽标上，蓝光瞬间点亮整面控制墙，老旧的反应堆竟传来沉闷的轰鸣。
"能量输入！" 苏璃在对讲机里大喊，纳米装甲表面浮现出流动的能量纹路，"内壁加固完成 67%，该死，辐射正在融化纳米机器人！"
"不管了，启动！" 林渊拍下红色按钮，陈墨强行接入的电网能量如狂龙般涌入反应堆，冷却池里的废水开始沸腾。他看见系统界面的科技树分支正在疯狂生长，能源节点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厂房，而在反应堆核心，铍化钇合金的熔液正呈现出完美的量子晶格结构。
装甲车的轰鸣声已经近在咫尺，第一发穿甲弹打碎了二楼的玻璃窗。陈墨突然笑起来，机械义眼投射出星空图："看！月球背面的阿尔忒弥斯基地在给我们发信号，频率和系统激活时完全一致..."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盯着监控画面，"等等，那些装甲车的涂装... 是暗影议会的死侍部队，他们装备的是..."
"粒子切割刃。" 苏璃冲进主控室，纳米装甲肩部被切开道裂口，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 —— 那是用系统材料改造的生物装甲，"陈墨，把所有能量导入防御矩阵！林渊，合金提取还有多久？"
"20 秒！" 林渊盯着逐渐成型的金属锭，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紧急提示："检测到弑星者级武器充能，建议立即撤离！"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有些光，总要有人替人类接住"，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陈墨，把熔炉设定为自毁模式，我们带着合金锭走！"
"你疯了？！" 陈墨的轮椅突然被掀翻，穿防辐射服的杀手已经破窗而入，手中的武器正发出诡异的蓝光 —— 和血鸦的粒子切割刃同频。林渊感觉胸口像被重锤击中，纳米装甲勉强挡住致命一击，苏璃的纳米切割机却精准地切掉了杀手的手腕。
"拿到了！" 林渊抓起还在发烫的铍化钇合金锭，系统立方体突然悬浮而起，在他掌心投射出逃生路线。当他们从后墙的通风管道钻出时，第一缕阳光正爬上冷却塔，远处的装甲车突然集体爆炸 —— 萧战带着五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出现，每个人的左臂都闪着金属光泽。
"黎明重工安保总长，萧战。" 男人摘下防毒面具，机械义眼和陈墨的款式相同，"抱歉来晚了，路上清理了三个伪装成科考队的杀手。" 他看向林渊手中的合金锭，"系统没告诉你吗？铍化钇合金的冶炼成功，意味着我们正式向暗影议会宣战。"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传来尖啸，一架黑色战机掠过厂房，机翼上的青铜徽标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苏璃突然拽住林渊的手，将纳米装甲分出一半覆盖在他身上："是血鸦的座驾，她的粒子切割刃能切开十厘米厚的钢板..."
但林渊盯着战机腹部打开的舱门，那里站着个全身覆盖机械义肢的女人，红色长发在气流中飞舞，手中的武器正从步枪形态转化为两米长的能量刃。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而他手中的合金锭，此刻正与血鸦的武器发出同频共振 —— 就像两个隔世的知音，在核废土的黎明中，奏响了文明对决的第一声号角。
陈墨突然在对讲机里大喊："熔炉自毁程序启动！还有 15 秒！" 林渊看见萧战带着队员组成人墙，机械义肢展开成小型盾牌，苏璃的纳米装甲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他突然举起合金锭，让阳光穿过晶体，在地面投射出齿轮麦穗的光影 —— 那是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符号，也是他们即将为之战斗的黎明。
"跑！" 萧战的怒吼混着战机的轰鸣，林渊拽着苏璃冲向戈壁深处，身后的核熔炉发出刺眼的白光，将血鸦的身影永远定格在那片蓝光中。而在千里之外的国贸顶楼，霍克看着监控里的爆炸画面，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黎明重工核心成员确认：林渊、苏璃、陈墨、萧战。启动 ' 黄昏计划 ' 第二阶段 —— 摧毁所有潜在科技突破点。"
当第一颗晨星从地平线消失时，林渊躺在沙地上，看着苏璃用纳米材料缝合他手臂的伤口。陈墨的轮椅停在不远处，正在和晨光 AI 分析合金锭的分子结构，萧战的队员们已经在周围布置了反物质地雷。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科技树分支解锁：材料学 —— 量子晶格锻造技术。下阶段目标：建造紧凑型可控核聚变反应堆。"
林渊摸了摸口袋里的立方体，它的光纹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仿佛吸收了核熔炉的能量。苏璃突然递来半瓶矿泉水，指尖在他掌心停留了两秒："知道刚才为什么能成功吗？" 她指着逐渐消散的蓝光，"因为你父亲当年在嫦娥七号上，早就埋下了系统的接收装置，而我，" 她摘下眼镜，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着微光，"是他选中的，第二个适配者。"
远处，朝阳正从废弃的冷却塔后升起，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渊望着地平线，突然想起系统激活时看见的太空电梯，那些银色的缆绳在云端交织，就像人类文明伸出的手臂，正要抓住属于自己的黎明。而在他们脚下的核废土中，铍化钇合金的碎屑正在发光，那是旧时代的坟墓，也是新纪元的胎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