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时针停在III的位置时，整个旧校区突然断电。陆沉手中的蓝色结晶发出微弱荧光，照亮了通往钟楼地下室的小径。石阶上布满青苔，第七级台阶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就是这里。"陆沉用匕首撬开松动的砖块，后面露出一个微型键盘。当他输入"NX-7"时，地面传来机械运转的震动。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空气中飘浮着颜料与防腐剂混合的刺鼻气味。苏璃的战术手电照到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艺术学院失踪学生的档案照，每张都标注着日期和"记忆纯度百分比"。
地下室的中央是个六边形空间，正如烧焦图纸所示。但设计图没显示的是，六面墙都是玻璃展柜，每个柜子里陈列着不同的人体器官标本。陆沉注意到所有标本都浸泡在蓝色液体中，与地下室那些玻璃罐如出一辙。
"这不是画廊..."苏璃的声音有些发抖，"是战利品陈列室。"
最中间的展柜空着，标签写着"7号，待补充"。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程教授的黑色手提箱，箱盖敞开，里面是注射器和七支不同颜色的药剂。
齐小飞破解了墙角的电脑终端。屏幕亮起，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程教授被绑在某间画廊的椅子上，一个戴鸟嘴面具的人正往他颈部注射某种液体。画面角落的展览海报显示地址是"青岸画廊"，开幕时间就在今晚午夜。
"调虎离山。"陆沉抓起手提箱，"他们知道我们会来钟楼。"转身时，他撞到了一个展柜，柜门突然打开。里面的心脏标本滚落在地，解剖开的心室中藏着一个微型投影仪。
投影在墙上显示出福利院的立体结构图，某个房间被标记为"初始实验室"。图纸不断变换，最后定格在青岸画廊的平面图，地下层有个红色标记点，旁边写着"记忆源体"。
他们正准备离开时，整个地下室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所有展柜里的标本同时"活"了过来——心脏开始跳动，肺部收缩扩张，甚至被切断的手指也在抽搐。浸泡液剧烈翻腾，在玻璃上形成一行字："时间到了"。
青岸画廊隐藏在旧城区的巷弄深处。午夜时分的开幕展竟然人头攒动，来宾全都戴着纯白面具，沉默地欣赏墙上的"画作"——那是由不同颜色的人体组织拼贴而成的诡异作品。
陆沉混入人群，发现每幅"画"都标注着化学式和记忆片段描述。最中央的巨幅作品使用皮肤组织拼出夜枭图案，标签写着"7号实验体初始记忆，纯度89%"。
苏璃在吧台发现暗门机关——按下特定顺序的调酒瓶后，酒柜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电梯。电梯需要虹膜验证，但当陆沉靠近时，门却自动开启了，仿佛认出了他。
地下画廊比上层更加令人不安。这里展示的是"过程艺术"——活体器官被连接在复杂的玻璃仪器中，随着参观者的靠近会改变跳动频率。尽头的房间传来程教授的呻吟声。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个类似手术室的空间。程教授被固定在椅子上，头顶的机械臂正在往他裸露的大脑皮层注射蓝色液体。他的头骨被部分移除，露出跳动的脑组织，上面布满了微型电极。
"记忆提取完成89%。"房间角落的扬声器响起电子音，"最后阶段准备就绪。"
墙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组脑部扫描图。陆沉震惊地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大脑活动图像，实时更新着。另一个画面显示福利院废墟，某个身影正在往地下密室搬运设备。
程教授突然睁开眼，他的瞳孔已经变成镜面般的银色。"陆...沉..."他的声音夹杂着机械杂音，"画廊...是...陷阱..."他的手指抽搐着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有个新植入的微型装置正在闪烁红光。
苏璃迅速扫描装置："是记忆传输器，他在下载什么！"她试图关闭设备，但程教授突然剧烈挣扎，头部的伤口喷出蓝色液体。
房间的通风口突然释放出白色雾气。陆沉感到后颈的疤痕灼烧般疼痛，金属接口自动延伸出细如发丝的蓝色线缆，接入墙上的数据端口。他的视野突然被强制切换——现在他同时看到画廊地下室和自己记忆中的福利院场景。
"记忆同步开始。"电子音宣布道。程教授的机械瞳孔投射出全息图像：二十年前的陆沉，穿着白大褂，正在给七个孩子做检查。每个孩子的后颈都已经被刻上鸟翼疤痕。
陆沉的头像要裂开般剧痛。两种记忆在脑海中交战——作为警察的他，和作为研究员的他。蓝色线缆疯狂闪烁，将他的记忆数据上传到某个未知终端。
齐小飞终于破解了安全系统，关闭了记忆传输。但为时已晚，程教授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大脑表面的电极全部烧毁，显然承受了过载的数据流。
画廊的警报突然响起。白色面具的参观者们整齐地转向暗门方向，同时摘下面具——每张脸都是程教授的复制品，只是年龄阶段不同。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欢迎回家，7号研究员。"
通风管道传来翅膀拍打声。一只机械夜枭飞入房间，丢下一个小型投影仪。投影显示出青岸画廊的实时结构图，某个隐藏房间被标记为"记忆库"，入口就在他们脚下的地板。
陆沉撬开地板格栅，下面是个垂直通道，墙壁上刻满了与后颈疤痕相同的符号。通道底部传来微弱的心跳声——不是人类的心跳，而是某种大型机械装置的运转声。
当他们降落到通道底部时，面前是一扇刻有时间方程式的金属门。门上的生物识别锁扫描了陆沉的虹膜后，显示出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欢迎回来，陆研究员。记忆冷冻舱运行正常，剩余解冻时间：89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