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轿车驶入县城时，路灯刚亮。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县医院地下车库。
推开办公室门，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程默拉开抽屉，掀开第三格夹层，把第二个U盘塞进去，顺手摸了摸暗格里父母的病历本。救护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他合上抽屉，金属锁发出咔嗒一声。
后视镜里，医院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程默发动车子，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让他想起坟前新培的黄土。
程默打开家门时，客厅里传来女儿清脆的笑声。林桐正跪在地毯上陪程宝搭积木，散落的发丝垂在泛红的脸颊旁，程宝举着歪歪扭扭的"城堡"往她怀里钻，母女俩笑作一团。
"回来啦？"林桐抬头，眼里的笑意还没褪去，自然地起身接过他的公文包，"路上堵车吗？我给你留了热汤。"
她指尖擦过程默袖口时，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余光瞥见她无名指上崭新的钻戒——那不是他们的婚戒。
程宝跌跌撞撞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看！妈妈教我搭了大房子！"小女孩仰起的脸上沾着彩笔颜料，程默蹲下来时，林桐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混着记忆里洗衣液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目光扫过程默藏在沙发缝隙里的粉色儿童手表。
"去洗手吃饭吧。"林桐转身时，程默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些让人不耻的画面，此刻她弯腰盛汤的模样，分明还是那个会在他加班时煮姜茶的妻子。热气模糊了程默的镜片，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应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饭桌上，林桐穿着米白色针织开衫，内搭浅紫色真丝吊带，脖颈间的细钻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垂眸用银匙耐心挑着鱼肉刺，皓腕微转，将完整的鱼块夹进程默碗里，声音软糯：“尝尝今天炖的鱼汤，特意加了你爱吃的豆腐。”
程宝举着沾满汤汁的勺子晃了晃，林桐立刻抽了张纸巾，半起身探过身子，仔细擦掉女儿嘴角的饭粒。
收拾完碗筷，林桐踩着毛绒拖鞋，发梢还滴着水，抱着换洗衣物从浴室出来。藕荷色蕾丝睡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歪着头将长发拨到一侧，水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她挨着程默坐下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手指先轻轻搭在他肩头，又慢慢滑到他手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的虎口：“宝睡了，明天周末又不用早起，我们……”
程默猛地起身，公文包带磕在茶几上发出声响：“医院临时安排了会诊，我得准备资料。
林桐被惊得一抖，指尖还保持着半蜷的弧度悬在半空，睫毛颤动着仰头看他，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抿成一条细线。她垂下手攥紧睡裙的蕾丝花边，很快又笑着站起身，发梢扫过程默手臂：“那你别太累了。”
转身时，她刻意放慢脚步，腰背挺直着走进卧室，背影却透着几分僵硬。
当程默一个人来到书房都时候，台灯昏黄的光晕裹着程默的侧脸，在书房墙面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写满数字的纸，联名账户里的47.8万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股票基金的32.4万旁密密麻麻标注着赎回步骤。婚房房产证复印件压在最底下，林桐的名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首付时他刷爆六张信用卡，每月还贷记录打满整整三页A4纸。
现在程默才注意到，结婚7年，每个月给林桐3千块零花钱，然后家里所有开销全部是自己。
他将电脑转向墙面，确保屏幕不会漏出一丝光亮。登录网上银行时，他反复确认防火墙已开启，每输入一次密码，都警惕地瞥向书房虚掩的门缝。
手指悬在"转账"键上方三秒，最终按下确认。5万元划入程宝教育基金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林桐刷卡时清脆的"滴"声。
紧接着，他将8万转入车贷还款账户，看着账户余额跳动，想起林桐执意买下的那辆进口SUV——当时她靠在副驾，涂着新做的美甲，说"好车才能配得上我们的身份"。
处理股票基金时，他特意选在凌晨三点操作。滑动鼠标将受益人改成程宝，每个点击都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
剩余资金转入理财账户时，他故意拆分十笔交易，备注栏填满"物业费""家具采购"等名目。
键盘缝隙里卡着女儿去年送他的贴纸，此刻却刺得他眼眶发烫。
操作完成后，他将交易记录备份进加密U盘，塞进书桌最底层的暗格。窗外传来零星的虫鸣，远处赵明辉的脸突然浮现在屏幕反光里，那张搂着林桐的照片，和此刻银行系统里跳动的数字，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