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服务社的交锋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陆峥年给的粮票和钱去服务社。刚上那二十多级水泥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许念柔的声音：“于阿姨，你看许薇意多不要脸，明知陆峥年是个瘸子还赶着嫁，肯定是图陆家的地位。”
我掀开门帘进去，服务社里飘着杂七杂八的味道 —— 左边货架的山楂糕甜香，右边铁锨拖把的铁锈味，还有布匹区的棉絮味，跟记忆里的描述一模一样。
于阿姨见我进来，赶紧打圆场：“薇意来买东西啊？要什么我给你拿。”
“要当归、红花、透骨草，各来二两。” 我报出药材名，故意提高声音，“再要半斤红糖，给我家那位敷腿用。他昨天试着站了站，已经能挪两步了，医生说再敷段时间药，说不定能重新归队呢。”
许念柔的脸瞬间绿了：“不可能！卫生队张医生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张医生是内科的，懂什么骨伤？” 我接过于阿姨递来的纸包，“再说了，我爷爷以前是老中医，我从小跟着学，治过的骨伤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像某些人，只会给人灌加了料的红糖水。”
周围买东西的军嫂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许念柔气得眼圈发红，转身就往外走，差点撞到进来的陆子昂。
“念柔你怎么了？” 陆子昂扶住她，看到我立刻皱起眉，“许薇意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哥那腿……”
“你哥的腿怎么了？” 我打断他，“昨天我给陆峥年换药，他说受伤那天，本来是你该去执行侦察任务，是他替你去的。怎么，你现在连让他好好养伤都不愿意？”
陆子昂脸色大变：“你胡说！是他自己要去的！”
“是不是胡说，问问你们部队的老战友就知道了。” 我付了钱，拎着药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于阿姨的声音：“怪不得陆营长以前总帮你买山楂糕，原来是个有良心的……”
回到家，陆峥年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本军事杂志，眼神却有些放空。见我回来，他赶紧放下杂志想站起来，被我按住肩膀。
“坐着别动。” 我把药材倒进瓷盆，加了高粱酒浸泡，“刚才在服务社碰到许念柔和陆子昂了，我帮你澄清了几句。”
他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
“我们是交易伙伴，你的名声好了，我脸上也有光。” 我把泡好的药材倒进锅里翻炒，“对了，你知道哪里能弄到杜仲吗？那个药对强筋健骨最好。”
“我问问以前的战友。”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水，“不过现在物资紧俏，可能得等几天。”
我点点头，突然闻到焦糊味，赶紧关火。看着黑乎乎的药渣，我尴尬地挠挠头 —— 前世都是用实验室的精准仪器，这辈子用大铁锅炒药，还真有点不习惯。
陆峥年却伸手拿起一块药渣闻了闻：“有红花和透骨草的味道，还加了酒？”
“酒能促进药力渗透。” 我把药渣用纱布包好，敷在他膝盖上，“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烫。”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出声。我低头绑纱布，正好看见他手背上的老茧 —— 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纵横交错，像幅沉默的地图。
